时间还来得及,西瓜和甜瓜刚种下。虽说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成熟收获,但好在有了盼头。然而,豆制品厂对村里人的诱惑不是很大,除了能去厂里做工的,那些被选中的人有着较高的工期和待遇,算是颇为幸运。但招人时可是挑三拣四的,选的都是干净利索人,好些人就没了机会。
可婆婆丁根这边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即便不能去做工,还能去挖呀,二文一斤的价格,十分诱人。从早到晚努力挖,能挖到好几斤,十几文钱肯定能稳稳地赚到。村里不论是老人孩子,还是那些只要还能动的,都纷纷加入到挖婆婆丁根的队伍中。甚至附近十里八村的人也都闻讯赶来卖。
白洛颜看着叉着腰大声呼喊的二狗子媳妇和胖媳妇,只觉得嗓子疼。这俩人天天这么扯着嗓子喊,也真不嫌嗓子疼。只见俩人各自手捧着一个大大的茶碗,里面泡的正是婆婆丁根。一天到晚这么卖力地呼喊,嗓子不疼不上火才怪呢,全靠这婆婆丁根茶败火解渴。
就连郎中都被请来给作技术指导,关掌柜为人厚道,也给他算了一份工钱。其实郎中这两年卖药赚的不算少,可这人心地善良,那些个实在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他都不收诊费,还会自掏腰包搭上药。所以他赚多少都觉得不够用,一听说能有赚银子的机会,眼睛都发亮了。七月,西瓜和甜瓜迎来了大规模的成熟,婆婆丁根茶也储存了足够的数量。这边暂时停止了相关的劳作,所有人都前往了豆制品厂。那边的订单多到不用去互市,都已经排到了明年。客商们在品尝过后,需求量极大的要进行大批量订货,需求较少的也会购买一车半车的带回去享用。腐乳刚一上市,就被一位来自西北的笔墨商相中了,现货有多少他就要多少,而且还下了数量可观的订单。白洛颜着实没有想到会如此受欢迎。
郭峰在统一收购村里的西瓜,庄子里也往这边输送。五天后,关掌柜带领着上百辆车的货物出发了。这些车和车夫都是雇佣而来的,只用这一次,自己购买不太划算,几乎把整个县城的车马行能够租赁的车都租来了。五十车的西瓜,二十车的甜瓜,二十车婆婆丁根茶,还有十车豆制品。豆制品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货物可供携带,关掌柜最初打算最少要有三十车,结果只凑够了十车。村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都被招募来跟着去押送货物。出发时的场面极其壮观。
二狗子媳妇说道:“之前有商队路过,人数多少的都有,可是咱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想着咋不进来吃个饭呢。这会轮到咱们自己出发了,才明白其中有多不容易。从开始张罗准备到出发,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唉,希望能卖个好价钱。”白洛颜道:“你可别感慨了,那边等着拉豆腐的人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二狗媳妇看了一眼,转身就去干活了。
商队走了,然而热闹仍在继续。售卖西瓜和甜瓜的,有去年订货前来拉货的,有路过买个解渴的。村民自家种的,关掌柜嫌弃品质不好没有收购的,都摆在路边出售。价格也是高低不等、应有尽有,白洛颜也懒得去管,这种扰乱市场的行为,最终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白洛颜看着路边村民推销西瓜,正看得乐呵的时候,一辆骡车停了下来。下车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可可一同出发的爹娘,说回村里很快就过来,这都过了三个月才抵达,要不是看见人,她差点都给忘了。来人也是看见站在路边的白洛颜才下车的。白洛颜说:“别下车了,直接回家,走过去路程还挺远呢。”白洛颜也上了车。车里就只有一点行李,白洛颜问:“你们这是从哪里过来的?”老太太说:“我们那个村,我们回去住了一段时间,还是村里好,住着舒坦、顺心。”白洛颜说:“你们高兴就行,喜欢哪里就住哪里。”
到家看见小孩的那一刻,老太太似乎刚刚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才记起从府城回来时可可提及白洛颜生孩子了这件事。老太太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瘦瘦弱弱、小不点儿似的孩子身上,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满是疑惑地开口问道:“颜儿,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白洛颜面色从容淡定,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娘,这孩子是我的,这毋庸置疑。” 老太太仍旧不罢休,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不是,娘想知道的是,这孩子的爹究竟是谁?” 白洛颜微微抬高了声音,斩钉截铁地回应道:“娘,孩子他爹是谁真的不重要,他是我的孩子,我必然会悉心照料好他。”
孩子至今都还没能拥有一个确定的名字,当初孙太医给起的那些名字她无一满意,所以直到现在,孩子别说是大名,就连小名都还没有。就在这当口,留意到老太太那变幻莫测、阴晴不定的神情,白洛颜脑袋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名字,赶忙说道:“就叫白墨吧,又黑又白,要知道这世间万事万物,并非都是非黑即白的。小名就叫默默。” 白洛颜转过头,朝着可可说道:“可可,我给你外甥把名字想好了。” 可可满是好奇地追问道:“叫什么呀,这小家伙早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了。” 白洛颜面带微笑,温柔地回答:“大名定为白墨,小名嘛,就叫默默。你觉得如何?” 可可满脸欢喜,兴高采烈地说道:“好听极了!来,默默,小姨抱抱你去找大花,让大花背着咱们一块儿玩。” 小雨两人咯咯咯地笑着,欢天喜地地抱着小默默,一溜烟儿就跑出去了。可可由于心里对老太太不大喜欢,所以总是竭尽所能地尽量避开她。
老太太眼看着出门而去的可可,又将头扭向白洛颜,问道:“颜儿,你三哥在哪儿呢?” 白洛颜不紧不慢地回答说:“三哥在庄子上干活呢,据说干得还算不错。” 老太太表情严肃,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白洛颜一脸狐疑地问道:“娘,是什么事儿呀?” 老太太缓缓开口道:“你三哥实在是钟情于可可那丫头,要不你就把可可许配给你三哥。” 白洛颜一听这话,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娘,你们谁也休想打可可的主意,他喜欢就给他?想得倒美!要是再敢有这样的念头,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我的人可不是谁都能肆意觊觎的。别说可可现在才十二岁,就算是到了二十二岁,我也绝对不会同意!” 老太太不依不饶地接着说:“那要是可可的亲哥同意了呢?” 白洛颜怒火中烧,气冲冲地说道:“您去问他了?他同意啦?哼,就算他同意也不行,别把我惹急了,真要把我惹恼了,连他的腿我也照打断不误。可可是我的底线,不管三哥是真心喜欢可可,还是觊觎可可的银子,最好趁早把这些心思统统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