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任何时候都要剿,不剿不行!”
王少爷带着妻子出了城,一路游山玩水一路唱歌,突然就被麻匪劫了!要不是正巧碰上县令出行带领的队伍,别说财和媳妇儿了,估计命得丢。
“所以,没有山匪的日子,才是好日子!”王少爷一拍桌子,喊道。
王少爷,名叫王青云,楚地人,因父亲在砀郡做官,所以近些年来一直在北地生活。
他复仇心切,装作豪气干云的模样,用一掷千金的语气说道:
“我出钱,大伙儿捧个场,一起把这问题解决了不就好了,对不对。要是一直有这个顽疾在,咱们县城很难维持富裕的局面,这哪个商队敢往这儿走。”
有他牵头出血攒局,各位乡绅也愿意资助一二。
不过,还是有些问题。
当地的富户豪强左右看了看,最后,一位颇有威望的富态中年男人对韩毅拱了拱手,道:“县尊,出饷剿匪这件事情,大伙儿原则上都是支持的,但干仗是要见血的,不可儿戏。”
“当然,仆等不是质疑县尊,而是还有两大难题未曾解决。本县向来富庶,足足有一万七八千户,但县里的兵丁常年没有战事,未经训练。”
“仆等就怕他们关键时刻没顶上用场,那贼人报复起来可怎么办,我倒没什么,家住城内,但有部分兄弟却住城外的庄子里。仆实在不是有意拆台什么的,而是问题不解决,人心便不齐,人心不齐,大事难成。”
中年人如此讲道,他讲话过程中面色犹豫,在话语中不断解释,以尽可能避免引起这位新县令的误会。
“是啊韩县令,老黄的生意都在城内,他肯定是希望解决这些匪寇,以期商贸繁荣。”
“我们也会像他一样鼎力支持您,但具体怎么做,却还需要认真的研讨。毕竟,那些无法无天的大盗,杀起人来一向毫不手软。”大地主周氏也面露难色的讲道。
这是一场在县衙内部举行的私会,邀请了十里八乡的豪绅,除此之外,还有县内的官员,以及路过的王公子。
坐于首位主持会议的,便是县令韩毅。
韩毅现在的脸色还好,甚至还有心情轻笑两声,但县尉就尴尬极了,他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但确实是个庸官。
在他的管理下,县城的防卫体系一如前任一般,纯纯花架子,完全不堪用。
两百多号征召过来的兵丁,每天就是值值班,出去接点私活,给人家修修墙什么的。
武器装备还算能用,但用它的人确实不是捉对厮杀、战场血拼的料。
说到底,大秦和平十多年了,普通征召兵就有丰富经验的血腥战国年代已经过去了。
因此,这些常年生活在当地,非常清楚部伍水平和县尉底细的富人们,理所当然地不相信县衙能带给他们安全。
平时可以和和气气地让你多捞一点儿,玩儿命的时候怎么能瞎搞呢,兵凶战危,真会死人的。
韩毅的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指肚无意识地接触敲击着,他正在思考,整理语言。
少顷,他道:“大伙的担忧本官明白了,一是战阵,二是收尾,两件事都得做得漂亮,对否。”
“对对对,草民们就是这个意思。”大家附和着。
韩毅笑了笑,好似胜券在握,他道:“关于第一点,我想大家不用担心,本官前几日已经给族里去了封信,很快,就有足够勇敢的兵丁抵达,都是本官的家人,他们不会后退。”
“第二点,除了一些暂时还不能明说的秘密,涉及到了朝廷政策,其他的本官认为,诸位贤良多虑了。”
“首先,做事就没有不冒风险的,不趁他们在萌芽时将它消灭殆尽,一旦哪天做大了,第一个受灾的就是诸位良善之家。大家有的是做生意的,有的家里有千亩土地,这些道理都应该懂才对。”
有的人点点头,也不知道是认可,还是单纯捧场。
韩毅接着道:“其次,他们本身就没有多少人,以青云的遭遇和捕捉的活口交代来说,盘踞在附近山林的贼寇,唯有一伙儿人算得上大盗,而他们也不过六七十号人罢了。”
“能一网打尽当然是最好,若不能,漏了几个小鱼小虾,也无甚所谓。县衙会开张通缉令,红花悬赏。该害怕的,是他们才对。”
其实,当众人听到韩毅的本家会派人参与时,就放下心了,正面干仗如果赢了,后面的其实都不叫事。
于是,大家点头称是,直呼县长英明。
“那我就放心了。”
“没什么说的,县令英明神武,我跟了。”
韩毅含蓄的笑了两声,举起茶杯,庆祝会议密谈成功。
从他就任到现在,其实没有多久,但他的性格却出现了很多转变,更开朗了,更脚踏实地了,更懂得拉拢与分化了。
夜里,韩毅召来县尉,与他道:“白日里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本官对你并无意见。”
“外面那些乡绅也不是有多坏,专门在本县令面前给你上眼药,他们只是多有贪婪,多有贪生,所以情急之下,说了一些重话。还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不要怄气。”
韩毅语气温和,明明是年轻人,却更像一个老官僚。
县尉没读过几本书,只是有一身勇力,在宗族的帮助下,用军功和熟读秦律的本事换了个职位。
县尉道:“上官折煞我了,我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剿匪这件事上,不管是训练还是指挥,我都听您的。”
跟其他人一样,县尉也专门打听过韩毅身世。
虽然县尉不知道韩毅这种旧贵族是怎么突然被起复的,但他敢公然向这里调私兵,也从侧面说明了他认为自己的地位是极其稳固的。
那县尉还有什么好说的,跟着蹭一蹭功劳吧,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就不对着干了。
听到县尉的表态,韩毅当即“大喜”,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君的帮助,韩毅必不敢忘。”
“某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还是谢过县尊宽宏大量了。”县尉从袖中抽出一个木盒,打开,一小块白玉躺在里面。
“听闻县尊令堂的寿日快到了,仆有公职,也不好跑这一趟,还望县尊收下,到日替我转达。”
韩毅本想拒绝,可却听到他提出自己的母亲作为由头,登时便十分无奈,再加上,如果自己不接受他的示好,有可能引起眼前这个庸人的多疑。
让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安抚他,等剿完匪,便过河拆桥、秋后算账,追究他办事不力、贪腐等多个罪行。
想到这里,韩毅便收下了,“好,既是君的一片心意,本官也不便拒绝。”
韩毅又询问道:“今夜县尉家中有事否,本官虽然算不上初来乍到,但依旧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
韩毅向你发出了抵足而眠申请,县尉通过:“家中无事,县尊尽管问,仆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