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自从醒来后发现自己换了一任副官，所有执行官都在后续短时间的接触中，注意到钟灵的改变。
她变得更加少言寡语，情绪也比起先前内敛了不少，乍一看像是按照机关行动的精致人偶。
唯一不变、也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是，她同样给了新的副官选择的权力。
叶丽扎维塔没有选择离开。
这一点在钟灵的意料之内。
阿纳斯塔西娅留下的信中提到，叶丽扎维塔是她特意挑选出来的接班人，日后会代替她陪在钟灵身边。
所以当得到这么一个可以说是完全不意外的答案之后，钟灵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独处的时候，钟灵忽然想到，她好像从来没有给阿纳斯塔西娅留下过什么。
她看着副官小姐从年轻貌美的年岁走到后来接近垂垂老矣，但长年累月下来，竟是连任何记录都没有。
就连最后，阿纳斯塔西娅去世之前的样子，她都没见过。
钟灵不知道阿纳斯塔西娅愿不愿意让自己见到那样的她，但还是感到有些恍惚。
她加入愚人众已经多少年了？
作为一个长生种，还是个时常陷入昏迷的长生种，普通人近百的寿命对钟灵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很多时间她都处于昏迷中，这让她对时间的感受更加麻木，也更为不在乎。
但现在想来，自己也许还是蹉跎了阿纳斯塔西娅的年华…她的能力本不应止于此。
25.
经过冰之女皇的首肯，钟灵告知过队长之后，便不再去博士的实验室了。
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除散兵之外的实验对象，博士会是这么容易就放手的吗？
答案很显然。
不会。
“同为执行官，偶尔谈一谈，增进一下同事情谊，有何不可呢？”
这天，不知道博士的哪个切片照旧纠缠着钟灵，被冷脸以对也不在乎，只是自顾自抛出邀请的话语。
钟灵木着脸：“拒绝。我没有把自己切片的雅兴。”
“不愿意协助我做实验，那么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如何？我对你的事情也很好奇。”
无语溢满钟灵的内心，她回忆了一下，难道自己之前那段时间说的还少吗？
“拒绝。我有权保密自己的隐私。”再深入就不是能随便告诉其他人的事情了。
被连着拒绝了两次，博士也不气馁，他对钟灵的兴趣足够支撑他坚持不懈地骚扰相当一段时间。
于是他接着问，即使发现钟灵被他的喋喋不休烦得加快了脚步也不在意。
反正又不是追不上。
最后，钟灵忍不住了，停下脚步冷脸看着他：“多托雷，你好吵。”
博士本来心情挺不错的，至少钟灵被他的坚持给打动了不是？无论是出于何种程度打动，好歹也是为他驻足了。
然后他就注意到自己来了哪里。
钟灵才不管博士的想法，忍无可忍之下吐槽了他一句，就毫不犹豫推门而入。
只留下博士一个人看着眼前的门沉默。
没记错的话，队长在里面。
上次他就被赶出来了，总觉得这次没有任何其他可能，一定会历史重演的。
“…呵。”
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博士平着嘴角转身离去，背景尽显寂寥孤苦。
不嘻嘻。
26.
得益于叶丽扎维塔的努力，以及钟灵常年昏迷不出门的睡美人行为，愚人众里很少在扬起谣言，即使出现也很快就会被辟谣。
时间过得很快，钟灵持续了两次一睡接近二十年的操作，再次醒来的时候正巧就遇上叶丽扎维塔在找接班人。
当时她刚出门，本来还想着找叶丽扎维塔了解一下情况，结果就发现自己的副官小姐正在拉着一个愚人众的女性成员说着些什么，还给她塞了一本册子。
钟灵看着叶丽扎维塔面色柔和跟那人说着话，等她收下册子之后还说了些什么，目送着对方离开。
在此过程中，钟灵一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
送走了女成员，叶丽扎维塔正要回到自己的岗位，守着书记官大人的房门，就正好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附近的钟灵。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有犹豫便小跑到钟灵面前：“「书记官」大人，您醒了。”
钟灵点了点头，没等她说话，叶丽扎维塔就接着说道：“这次您睡了十二年零三个月…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卸任了。”
“…嗯，这些年辛苦你了。”钟灵慢了半拍应声，后知后觉意识到，皱纹早就爬上了叶丽扎维塔的面庞，她早该卸任了才对。
当初阿纳斯塔西娅一直在等她醒来，甚至坚持到了比现在的叶丽扎维塔还要年迈的年纪，最后被疾病给击倒。
所以在叶丽扎维塔对钟灵表示留下时，钟灵第一时间告诉她，大概在什么年龄段就可以卸任，不必勉强自己。
算算年纪，叶丽扎维塔也快八十了。
她的两任副官都挺长寿的，况且叶丽扎维塔的身体现在还很健康。
“刚刚的是下一任副官吗。”钟灵微微垂下眼睫，冷冷淡淡地开口。
本该是问句的话，在常年抑制情感的影响下甚至有些听不出询问的意味，给人感觉倒更像是陈述句。
叶丽扎维塔知道自家书记官脑子一向转的很快，所以被这么问到了也不觉得惊讶，而是很稳重地点点头：“是的，那孩子是奥莉西娅，这些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眼看钟灵很是随意地点头示意，然后迈步要离开，叶丽扎维塔顿了顿，她跟在钟灵身后开口补充：“我交给了她一本册子。”
“那是…前任副官，阿纳斯塔西娅女士交给我的。”
钟灵脚下往前的步子一顿，眨眼间又恢复了正常。
阿纳斯塔西娅为她做了很多，她知道。
27.
叶丽扎维塔总算迎来了她推迟很多年的退休生活，取而代之上岗的是奥莉西娅。
奥莉西娅来报到的第一天，钟灵在叶丽扎维塔离开后搁下笔，犹豫半晌还是看向了奥莉西娅：“前几天，她给了你一本册子。”
新上任的副官小姐一愣，然后很是老实地点点头：“是的，叶丽扎维塔女士说，这是大人您的初任副官留下来的，会对我之后的工作有帮助。”
“…嗯。”钟灵这么应了一声，心里很是好奇上面的内容，但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出神的样子被奥莉西娅看在眼里，于是副官小姐小心翼翼询问：“大人您要看一看吗？”
尽管茫然失措了一瞬，但奥莉西娅主动递了台阶，钟灵并不介意顺着她的善意举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她沉吟片刻：“…麻烦你了。”
28.
《副官须知手册》
…
15：书记官大人有时不太擅长表达自己，需要多观察她的言行举止，帮助她表达。
…
27：不要让博士大人和书记官大人走得太近。
…
39：队长大人是值得尊敬的，紧急事件可以去找队长大人求助。
…
七十条之后的字迹略有不同，想必是由叶丽扎维塔紧接着往下写。
71：书记官大人虽然吃苦食（详见第10条），但醒来时更喜甜食。
…
83：处理谣言的手段·第二版：……
…
“多谢。”
钟灵合上了手册，没什么表情地将其还给了奥莉西娅，看上去很是平静。
手册里的细则一直在增加，到奥莉西娅接手的今天，已经有了足足110条。
她知道的，她的副官们一直都很负责。
29.
钟灵加入愚人众已经有二百八十余年，她已经有几年没进入过长期昏迷的状态了。
副官更迭到了第六任。
从阿纳斯塔西娅、叶丽扎维塔、奥莉西娅，到叶夫根尼娅、塔季亚娜，最后是现在的阿纳斯塔西娅。
前两年她刚知道新副官的名字时便有些恍然若失，此阿纳斯塔西娅非彼阿纳斯塔西娅，但她是初任副官的后人。
当时钟灵就觉得，这大概是什么预兆，之后的生活或许会有转机。
果不其然，今天执行官们就来开会了。
为了女皇陛下蓄谋已久的计划。
值得一提的是，第四席的角色中间似乎更迭过，原本的「仆人」长什么样，钟灵没什么印象。
但现任「仆人」阿蕾奇诺被授任时，她是在场见证的执行官之一。
而第十一席…
钟灵扫了一眼橘发的青年执行官，在他看过来之前收回了眼神，内心十分平静。
远离战斗狂。
为女皇陛下收集神之心的计划拉开帷幕，钟灵和「女士」罗莎琳首先前往蒙德，「公子」达达利亚前往璃月，稻妻则是散兵，须弥是博士，仆人负责枫丹…
如果愚人众的执行官全部在同一时间出动，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所以目前暂时只有负责蒙德、璃月和稻妻的执行官们要率先出发。
女皇陛下的计划固然重要，但提瓦特的地位同样不遑多让，针对其他国家的计划也被暂时搁置。
临行之前，钟灵找上了队长。
她面无表情站在对方面前：“卡皮塔诺先生，你前往纳塔的时候，记得联络我。”
系统曾隐晦地告诉她，队长最后的结局并非是她所喜闻乐见的。
对于这位断断续续照顾了自己两百多年的前辈，钟灵还是很在意的，所以即使无法改变什么、结果她可能无法接受，她也要去跟着亲自见证。
毕竟时间不剩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