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檐角时,像打翻的鎏金颜料,在天地间流淌出一片绚烂。
日星小队的身影,踩着这流金般的光,踏上了飞机的舷梯,身影被拉得老长。
预想中的围追堵截却并未发生。
他们离开的很顺利。
莫爻今日吸收的杀意能量过多,又开始晕饭了。
一阵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他胃部翻涌,双腿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云端,绵软无力。
刚进舱门还未入座,他就随便逮到一个身高差不多的,就迷迷糊糊往肩上靠。
靠了一会儿,他混沌的意识才渐渐回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似少了些什么熟悉的气息。
“你怎么不香......”尾音还黏着未褪的倦意,像是撒娇,又像是嗔怪。
可睁开眼一看,萧寻正斜眼睨着他。
莫爻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弹开半寸。
紧接着,二人彼此向对方送去一个'直男癌'般的嫌弃眼神。
萧寻:好家伙,原来搁任声晚跟前是这副模样?兄弟,你恶心到我了。
回到座位,飞机开始滑行时,任声晚扣好安全带。
他突然想起来的时候,莫爻面对失重时候的样子。
他掌心在安全带扣上悬了半息,最终化作一片温柔的云,轻轻覆在莫爻手背上。
以免今日这吸饱了能量的家伙,一紧张把这坐椅给捏碎了。
可意外的是,这次,他手刚放上去,莫爻竟然突然手掌一翻,任声晚的掌心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掌心相叠的刹那,仿佛有一股电流划过,温度灼人。
任声晚见状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可莫爻却在此时将五指弯曲。
他的手指径直穿过任声晚的指缝,像一枚锁扣一样,稳稳的将那人的手锁在自己掌中。
指节交缠的瞬间,任声晚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他猛地一怔,却又不敢摆出什么太大的挣扎动作,生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可莫爻力气太大了,没点大动静,他又难以挣脱。
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白皙的冷脸憋的通红。
莫爻侧过头,看着身边这人红噔噔又略显局促的脸。
此刻,这张如天上神只般的脸上,分明写满了兵荒马乱。
莫爻嘴角微微抿了抿。
任声晚像是意识到什么,连忙别过头去看向窗外,又将自己原本别于耳后的头发取出。
银灰色长发如丝般散落下来,瞬间遮住了他半张脸。
似乎这样就遮住了他得心思。
这欲盖弥彰的动作,反倒像鹅羽轻扫莫爻心尖。
真痒啊!
这幅样子,想勾引谁啊?昏君!
很多时候,莫爻都想往任声晚这张脸上涂点泥巴,让他不再这般勾人。
任声晚是喜欢他的,他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可明明喜欢,又为何要躲着我?
既然要躲,又为何定力如此差?勾勾手指就过来了。
任声晚,你到底在怕什么?
莫爻又亦如往常一般将头靠在任声晚肩上,这个动作没有引起任声晚太大的反应。
像是早就被调教好了,除去了应激反应。
只是任声晚的手,仍然在挣扎着想要抽离。
似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定力不太行这个事实。
可那是他三千年劫数尽加已身,才等来重逢的人啊!
清冷月光终是化作一汪春水,流入了泥沼。
挣扎间,指缝间漏出的温度,沿着腕脉一寸寸烧进莫爻心口,让他的心,也跟着灼热起来。
自乱阵脚,永远是主动撩拨的人最后的归宿。
莫爻忽然低头,将发烫的耳尖藏进任声晚肩窝。
发梢扫过任声晚喉结时,他感受到掌中的手,明显抖了抖。
片刻后,莫爻又将脑袋抬了抬,靠在肩头的位置。
他握紧任声晚,将二人交握的手不动声色地放到了扶手下方。
黑色的风衣下摆如幕布般垂下,遮住了这场隐秘的角力。
任声晚的指尖还在徒劳地划动,像困在蛛网里的蝴蝶。
莫爻就这么靠在他肩上,闭上眼,任由他的手在风衣下张牙舞爪。
飞机离开地面开始爬升,失重感再度来袭。
莫爻手指下意识的收紧,任声晚感觉掌心里突然传来细微的战栗。
他能感觉到那握着自己的手,刚才还是温暖的,此刻指尖开始有些发凉。
“晚晚。”突然,耳旁传来莫爻的呢喃声。
声音被引擎的轰鸣揉得支离破碎,却偏偏清晰地落进任声晚耳窝。
莫爻靠在他肩上的脑袋动了动,鼻尖蹭上了任声晚脖颈。
也不知是不是玄猫项链用多了,染上猫咪的习性,总是拿脑袋蹭人。
“晚晚。”任声晚听见他又低低唤了声。
他鼻尖在任声晚脖颈大动脉又蹭了两下,“哥哥,可以抓紧我吗?我有点怕。”
引擎的轰鸣再次揉碎了任声晚耳畔的低语。
此刻,掌心跳动的频率渐渐重合。
任声晚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已反扣住对方的掌心。
他早已在挣扎中,败下阵来。
飞机进入云层,莫爻的呼吸逐渐平稳。
困意上袭,有着冥幻蓍的安抚,他靠在任声晚肩上睡着了。
莫爻的指腹有薄茧,常年握刀所致。
睡梦中,他的指腹依然时不时地摩挲着任声晚手背。
薄茧纹路膈的任声晚心里痒痒的,像是有只小虫子在心底爬动。
这是属于他们的第一次十指相扣,藏在风衣下,像一封偷偷藏起来的春日来信。
信封落入时光的长河里,静静等待着开启的那一天。
收件人:银月&周瑾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