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衡山五老中的另三位,闻得动静,亦纷纷破门而出。
这三人,乃是紫盖剑成鹤翔、石廪剑上官书、天柱剑孙云。
三人目光投向凉亭之处,一眼便瞧见那头戴斗笠的裘坤。
以及倒在地上,双手捂胸,口中鲜血狂喷的刘泉鸣。
当即施展轻功来到凉亭。
成鹤翔与孙云二人抽出长剑,一左一右将刘泉鸣稳稳护住。
官书则急忙蹲下身子,轻轻将刘泉鸣扶起,为其服下丹药,沉声道:
“发生什么事了。”
刘泉鸣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眼中凶光毕露,朝裘坤怒目而视。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低喝道:“你是何人。”
此时,独孤雁缓缓抬手,示意四人切莫妄动。
而后起身,朝着裘坤轻轻拱手行礼。
面上带着温和笑意问道:“小兄弟可是前来祝贺衡山掌门大典的?”
裘坤却并未回应他的问题,只是踱步至石桌之前。
只见他伸出右手,覆掌拂过棋盘。
“许久未曾下棋。”
“难得手痒。”
黑白棋子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
缓缓盘旋而起,而后自行归入棋盅之中。
在场五人皆是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这是.......
擒龙控鹤!
化气分流!
眼前这人,莫不是返老还童的妖孽。
但见裘坤不急不慢落座,抬手示意道:
“请吧。”
声音沉闷,不带一丝温度,在空气中回荡开来。
“胜了裘某,便可活。”
独孤雁面色凝重无比,心中念头飞速流转,不断盘算着裘坤的来历。
姓裘......难不成是铁掌帮余孽......
观此人之手,应该也就十来岁。
莫非是清英曾说过的小弟。
可清英也说过她小弟并未习武。
就算自那日起开始习武,以常理推断,也不该有这般精妙的手段才对。
还是先应付当下吧。
就算真是清英小弟,也应不会为了些许门人为难我等。
这般思索一番,独孤雁便已心中有数,当下神色沉稳,缓缓开口道:
“阁下小小年纪,功力却已臻至化境,老夫冒昧一问,敢问师承何门。”
裘坤闻言,斗笠下的嘴角微微勾勒。
“下棋。”
腹声滚滚,仿若从幽深的山谷传来。
沉闷又透着无尽的威压,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众人听闻,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一凛。
独孤雁只得沉重点头,坐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执起一枚棋子,开局迎敌。
他深知此时万不可轻举妄动,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其余四人亦是心有灵犀,神色各异,却均是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眼神警惕地盯着裘坤,不敢有丝毫懈怠。
五人皆是经历了衡山那场灭门之祸,流落江湖,隐姓埋名苦练武艺。
历经磨难,他们的心智自是超乎常人。
光那一手擒龙控鹤的本事,便能看出此人不凡。
更别说对方明知五人皆在的情况下,还敢大摇大摆出现。
如此自信,傻乎乎冲上去厮杀才是蠢货所为。
当下之际,最好便是虚与委蛇,想法子化解矛盾为上。
只见裘坤两指轻捻,闲逸落子,似胸中成竹,一切尽在掌握。
围观四人见状面面相觑,不由紧张万分,暗中传音交流。
“待会独孤兄若是输了,咱们一起出手。”
“此子功力通玄造化,光刚才那一手看来,咱们恐非对手。”
“不过是有些妙手窍门罢了,生死较量还看招数、实力。”
“年龄当此,强又能强到哪里去,纵然不敌,也不能引颈待戮。”
“如此年轻且精练内功,招数怕是粗浅,咱们待会莫与他硬拼,游斗为上。”
“三位兄弟莫怕,此人棋艺不堪,定然胜不得独孤兄。”
“如此最好。”
“万一他食言呢。”
“他也算江湖高手了,自当有一份高人气度。”
“不错,便是西毒欧阳锋,也不会明目张胆违背诺言。”
“暂且静观其变。”
对弈二人,你来我往。
一人落子从容,似不经思索。
另一人则全神贯注,每落一子都小心翼翼,额头上隐隐已冒出些许细汗。
旁观的四人见状,心中愈发紧张,紧紧盯着棋盘上那黑白棋子的交锋。
随着局势的发展,他们渐渐地舒展开来,眼中流露出一丝放松。
很快,裘坤便被杀个片甲不留。
惜败当场。
独孤雁缓缓抖了抖袍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正欲起身拱手行礼,说上几句客套话。
却见裘坤轻轻抬手,示意他停下。
腹语沉闷道:“急什么,三局两胜。”
话落,旁观四人顿时面露愠色道:
“你莫是输不起。”
“先将为何不早说,自个儿输了偏要什么三局两胜。”
“不错,待会你若又输,岂不是还要来五局三胜,八局五胜之类的鬼话。”
“此事若传出去,你便不怕江湖同道取笑于你?”
对于四人讥讽谩骂,裘坤坐在位置上无动于衷。
取笑?
可笑。
今日自个儿已经来了。
那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是传不出去的。
独孤雁脸色也是有些难看。
但还是强压心中的怒气,努力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道:
“诶,诸位兄弟莫要动怒。”
“这位小兄弟说三局两胜,那便三局两胜吧。”
说罢,独孤雁撸起袖子,亲自将棋子分类归于棋盅。
裘坤伸出手,一把将黑子棋盅拉到自己跟前。
轻捻落子。
方才确实是有些大意了。
对方棋力高绝,堪比圣手,自要全力以赴。
见裘坤抢先落子,独孤雁也不着恼。
一人一先,本该有的规矩。
当下,他缓缓深吸一口气,平心静气,而后落子应对。
双方一连下了三十余着后。
不出意外。
裘坤再次惜败。
下不过。
这老头棋艺是要高自己一筹。
不服也得服了。
独孤雁五人静静看着裘坤在那发愣。
数息过后。
五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独孤雁缓缓起身,面上含笑,双手抱拳,微微一礼说道:
“小兄弟这棋艺可真是高超非凡呐,老夫自愧不如,叹为观止。”
“今日也是老夫侥幸,险胜一筹,小兄弟莫怪,还请多多包涵。”
言罢,他目光流转,又含笑开口道:
“不知小兄弟今日是否有暇,可愿与我等五兄弟一同畅饮一番。”
“大家把酒言欢之际,也好看看是否之前有何误会。”
“正所谓冤家宜解不.......”
“下一位。”腹声滚滚,冰冷摄人。
五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已经恢复些许的刘泉鸣茫然道:
“这是何意。”
裘坤伸手指了指独孤雁道:
“他赢了,可活。”
然后又指了指旁观四人道:
“而你们,尚还未赢。”
五人心头郁气翻涌,却又不敢当场撕破脸皮,一时间气氛颇为凝重。
上官书当即迈步而出,沉声道:
“我来。”
独孤雁忙让开座,退到另一侧。
与另外三人暗含夹击之势。
目光齐刷刷地死死盯着那棋局。
待上官书落座,裘坤便直接落子。
棋落如飞,接连两局,他已舔着脸抢了两次先手。
可惜,最终依旧惜败。
“下一位……”裘坤的声音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