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重重哼了一声,“你看看你自己,最近这些日子浑浑噩噩的,一点政绩都没有,我把女儿嫁给你,可不是让你天天在这混日子的!而且你也老大不小了,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吗?”
低沉的声音充满压迫,每个字都重重地砸在季云初耳中。
护国公的话里虽说的委婉,但不难听出,他对季云初是有些嫌弃的。
也难怪,论家世出身,他们护国公府的女儿,哪怕是给哪个王爷皇子做正妃都绰绰有余。
可偏偏嫁给了季云初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官,还是什么平妻!
再加上宇文雅这些日子总是回家哭诉,说自己在季府受冷遇,护国公这个做父亲的自然对季云初更加不满。
季云初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护国公站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目光审视地打量他,“总之,这次带兵去南边驻守是难得的机会,你不去也得去,听明白了吗?”
季云初身子一震,知道对方根本就不在乎他心中的想法,只需要他乖乖做事而已。
“是,小婿明白。”
护国公的脸色这才好了些,等走到门口处又停下,转身道:“现在天色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以后若得空了,记得多带小雅回来看看我!”
这话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明示!
自从梅香寒的那些丑闻被揭露后,几乎所有人都等着季云初赶紧把那荡妇给休了。
可季云初并没有,宇文雅一直盼着的正妻之位也就迟迟没有着落。
护国公若不是看在自己女儿的份上,都懒得提携季云初。
等门“咣当”一声关上后,季云初独自站在原地,整个人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动弹不得。
片刻后,他猛地一脚踹向了旁边的椅子,黄花梨做的实木椅子瞬间被踹得粉碎。
季云初眼中满是屈辱,小时候他在侯府便处处抬不起头来,如今自己长大了,可在面对护国公时,依旧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追根究底,还是自己太弱了!
若有朝一日,自己能有实权在手…
他的耳中忽然浮现了白天时,司马空对他说的那些话!
若自己足够有权势,哪怕是强行将梅宫雪留在身边,又有谁能阻止呢?
可季云初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出卖朝廷的事,他实在是做不出。
若自己真的走到那一步,可真是要受万人唾骂了!
他还是要守住自己的底线!
很快,季云初回到了季府,一路上他都眉头紧蹙。
回来的第一件事,他便先去瞧了瞧齐文宣,本来是想问问孩子的腿伤怎么样了。
然而齐文宣在见到他后,便立刻哭着道:“叔叔,今天又有个白胡子老头来过,说我的腿根本治不好了,以后也没办法正常行走,我该怎么办啊?我真的要变成瘸子了吗?我不要!”
齐文宣虽然顽劣些,但毕竟还没到十岁,本来腿上的伤口就痛,这下更是不依不饶的哭闹起来。
而且季云初一眼就瞧出,他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抬手一摸便察觉是发烧了,又赶紧让人去叫大夫来。
负责伺候齐文宣的嬷嬷还在抱怨,“怎么回事,明明每天都按时熬药的,可小少爷这病情还是反反复复,总是高烧不退!”
季云初刚开始听着,也没怎么当回事。
趁着去请大夫的间隙,他本想去一趟书房的,结果又有下人来报。
说是已经查清,之前在猎场时,齐文宣等人掉进的那个土坑,有人为挖掘的痕迹。
而且已经证明,那个土坑就是梅香寒的命人提前挖好的!
季云初大惊,这个梅香寒到底要干什么?
既然那坑是她自己提前挖好的,又怎么会带着齐文宣一起掉进去的?
莫非是故意所为?
可目的何在呢?
只是,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最后害得齐文宣瘸了一条腿,这是不争的事实!
季云初今天本就窝了一肚子火,闻听此事后更是怒不可遏,直接快步来到梅香寒门前,一脚将门踹开。
“给我出来!解释清楚猎场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院子里早已跪满了一地的人,个个都战战兢兢的,屋中更是没有梅香寒的踪影。
“人呢?”
季云初还以为梅香寒收到消息,提前躲起来了。
叶嘉嘉这才敢开口,“将军,夫人她被人掳走了!”
季云初一愣,“被人掳走?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来向我汇报?”
叶嘉嘉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一眼,“奴婢和您汇报过的,您忘了?上午的时候!”
季云初这才渐渐回忆起来,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
上午时,他刚刚见过司马空,整个人心乱如麻,正打算进宫将梅宫雪带出来。
结果当时就有丫鬟汇报,说什么梅香寒不见了。
他当时烦得慌,直接对那丫鬟斥道:“她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又死不了!”
原来是那时起,人就不见了!
季云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恢复冷静,然后才让叶嘉嘉将梅香寒被掳走的过程仔细说了一遍。
直到听见随行的侍卫都死伤好几个,他这才意识到,一定是出了意外!
思索片刻,他立刻吩咐下去。
“赶紧派人去安国侯府通知一下,问问他们梅香寒有没有回府,如果没有的话赶紧报官,加派人手去找!”
…
翌日,宫中。
天色刚刚亮起,宫女太监们忙着打水,等下好服侍主子们洗漱。
锦华殿的偏殿处,梅宫雪正躺在榻上,眉头微微蹙着,睫毛也时不时地轻轻颤抖,好像是被梦困住了。
虽然眼睛依旧是合着的,但眼珠很是不安地四处转动,似乎是梦见了什么人。
嘴巴也微微张着,时不时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呓语。
当她下意识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时,整个人猛地惊醒,额头上满是沁出的汗水。
她又梦见周赴了!
梦见他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么肆意又潇洒!
可当自己伸出手想要触碰时,对方却不见了。
梅宫雪轻叹,发现身上的被子都被自己拧成了一团,可见她睡得有多不安稳。
有时,往往被留下的人才是痛苦的,因为会活在回忆里。
而回忆是美好的,也是残酷的,明明那么真实,醒来却一场空!
听见屋中有动静,红袖很快便端洗脸水进来了,“夫人休息得怎么样?”
梅宫雪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还好!”
红袖是个心思单纯的丫头,根本没多想,然后照常过来服侍梅宫雪更衣洗脸。
只是,在替梅宫雪梳头的时候,她才小心翼翼地道:“夫人,有件事得告诉您一声。”
梅宫雪点点头,“说吧!”
红袖:“刚刚得到消息,昨天,二小姐和二爷都失踪了,而且还是被人掳走的!”
梅宫雪挑眉,一天之内,两个人就都被人掳走了,会是什么人干的?
“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暂时还没有。”红袖摇摇头,“今早,宇文将军特意派人进宫来问你,要不要回侯府去看看?”
毕竟,生死不明的那两个人是梅宫雪的血脉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