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怀霁常年在二皇子府和蒋府行走，自然知晓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姐，与市井姑娘不同。
她们身娇体弱，平常被人伺候惯了的，何况是怀了身孕这等大事。
日常吃穿用度，那是只有精贵再精贵的。
“也好，虽然我母亲也生养过，但到底不如王妈妈她们伺候你精心。”
花思蓉展颜，顺势把头歪在了蒋怀霁身上，“多谢夫君体谅。”
“母亲对我如同亲闺女般，平日里把我照顾得是极好的。
只今日坐久了马车，我担心腹中孩子，便想王妈妈陪在我身边。”
蒋怀霁揽过花思蓉的肩膀，让她靠得舒服些，“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等日后换了大宅子，便把王妈妈她们都接过来，伺候你也方便些。”
花思蓉低低笑出了声，“夫君对我可真好，那我和孩子可就等着你给我们挣一套大宅子回来。”
夫妻二人有志一同的忘记了那幢二进的宅子。
蒋怀霁把花思蓉送到了花宅，但他却没有进去，“我今日还有要事，明日我亲自来接你回去。”
花思蓉淡笑着回道，“好，夫君为我和孩子挣宅子，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蒋怀霁突然凑到了花思蓉耳边，低笑，“我身体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嗯？”
说完，便打马扬鞭，笑着走了。
王妈妈接到门房通传，出来迎花思蓉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样夫妇和顺的画面。
她打心眼里觉着高兴，她甚至在心底想，等她死了，她也能对老爷太太交差了，姑娘嫁对了人啊。
直到蒋怀霁的身影瞧不见了，花思蓉方才收回目光，在王妈妈打趣的眼神中进了花宅。
“妈妈先去厨房给我张罗些好吃的来，我找言嬷嬷说几句话。”
王妈妈把花思蓉送进院子后，又才拐去了厨房，临走，还把春燕带在了身边。
言嬷嬷最善察言观色，“姑娘瞧着像是有心事？”
自从出了侯府，跟着花思蓉来了花宅，平常也没有个主子伺候，言嬷嬷便闲下来了。
便是花思蓉新认了个兄长，可花承泽如今跟着几个族兄弟去了书院读书，日常也只有休沐才会回来。
言嬷嬷便觉得日子一下子清闲了许多。
“莫不是腹中胎儿有些调皮？不如老奴随姑娘搬去蒋家，也好就近照料姑娘起居。”
花思蓉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旁的事情，“嬷嬷，今日我在路上瞧见一对双生姐妹，你说，我这肚里会不会也怀了双胎？”
言嬷嬷却微微皱眉，“可是请脉的大夫说了些什么？姑娘可别看着双生子便艳羡。
你如今年纪也不大，早早生产本就易对女子身体造成伤害，更何况是双胎！
姑娘要是喜欢孩子，咱们啊，生了头一个，隔上个两三年，再生便是。
这妇人生双胎的啊，瞧着是一次生俩，轻省了不少，可内里的伤害啊，只有咱们自己知道。”
花思蓉闻言点头，“嬷嬷教诲的是。”
“我今日去了二皇子府邸，瞧着当真是比寻常勋贵更富贵些。二皇子妃也有了身孕，也不知皇家有没有怀了双胎的。
平头老百姓再穷都要生儿子，这皇室中人要是生了双生子还不得普天大庆？
我常听人说，母凭子贵，便是这个道理吧。怪道不得，个个都铆足了劲儿要生个儿子呢。”
言嬷嬷却仿似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飘忽不定，“寻常人家一胎得了两个儿子，那自然是喜上加喜。
可姑娘有所不知，在皇家和那些顶级勋贵之家，双生子并不受欢迎，倒是龙凤胎才叫人艳羡得紧呢。”
花思蓉装作不知，“为何？
皇室和勋贵又不差银子，难不成还担心养不活两个儿子？”
言嬷嬷环顾了一圈四周，这才低声说道，“姑娘您仔细想想，尤其是身在皇家。
这龙椅啊，可是只有一把的。
这双生子要是长得一模一样，那又叫人如何分得清，坐上那个位置的是哥哥还是弟弟呢？”
“说不准哪日，被换了个皇帝，满朝文武都不知道呢。”
花思蓉闻言点头，“嬷嬷说得确实在理。
不过，要是双胎长得不同呢？我也见过明明是双胎，但长相却迥异的。”
言嬷嬷自然也见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自然也有南辕北辙的双胎。
不是嫡长还好，倘若是嫡长，哥哥和弟弟前后脚出身，但作为嫡长子的哥哥，却可以享受大把资源，甚至继承爵位。
可不过晚那么一点点的弟弟，却只能如同普通嫡子一般，诸多受限。
如此不平等的嫡长子继承制下，祸起萧墙之事，便最易发生。”
花思蓉闻言，不明觉厉，她继续发问，“那倘若真遇到这种情况，后宫妃嫔要是把脉把出了双胎，是不是就会直接舍弃，不要？”
这回言嬷嬷却笑着摇头，“怎会。不管怎样，那都是龙子凤孙，哪有舍弃的道理。
只不过啊，自古以来，凡是双胎者，便自动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
且万一那双胎最后，生下来的却是龙凤胎呢？那可是大大的吉兆啊。”
可，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
这几个字却砸得花思蓉耳聋发聩。
怪不得呢。
花思蓉脸上扬起疲惫的笑来，“嬷嬷，我突然觉得好累，我想先回屋休息了，没有旁的事情，你们便不用叫我。”
说完，不顾言嬷嬷的担忧，花思蓉直接去了内室。
她躺在床上，脑子昏沉沉的，过往的许多蛛丝马迹，在脑海里像走马灯似的一帧一帧略过。
蒋怀霁！蒋怀霁！
不，花思蓉觉得应该叫他裴怀霁才对。
如果一切皆如她所想的那般，那么，蒋怀霁与裴恩瀚分明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
当年，先皇后，也就是蒋皇后，怀了双生子，可她为了让自己生下的儿子能够继承大统，便舍弃了其中一个。
不过，也许她还不足够狠心，于是便有了如今的蒋怀霁！
这个明明出身蒋家旁支，却备受蒋家主支的蒋老爷看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