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真话丸的钱绪苒格外乖巧,问什么答什么。
给屋内众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易北早已见识过自家主子手段,故而压根就没打算进去,饭菜能摆进锅的都摆锅里,摆不进去的就用油纸盖上。
都摆好盖好以后,随意找了一条劈好的木柴垫在屁股下面坐着,盯着周围的动静。
屋内,孟云乔已经摸清钱绪苒此行目的。
说实话,以钱青蚨那个脑子对付钱绪苒确实难度有点大。
钱青蚨后院夫郎半数都是钱绪苒以各种手段塞进去的,钱青蚨不仅没有察觉夫郎有二心还对其宠爱有加。
钱青蚨前脚出门,后脚消息就传进钱绪苒耳中。
罢了,钱青蚨这条线算废了。
“你是说,钱家遭人算计,本应在货物之外,额外赔付十万两白银。可对方非但没要这笔赔款,反倒给钱家送去了一万两银子?”,孟云乔双眼微眯,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京城的货物,说不准又是奔着她来的。
用钱家对付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是,母亲说那人不要货物和赔偿是诚意,一万两是定金,事成之后送钱家子入后宫”
“那人是谁?她要你们做何事?”
“不知。母亲只说用钱家各地铺子商队败坏孟云乔名声让她失去会试资格……而后用我手中同福酒楼分店收购臭名远扬的同福酒楼…搅浑会试的水”
孟云乔闻言笑了,这是想让她一无所有啊。
她是笑了,守在屋中的玉林等人要气炸肺了,尤其是知晓孟家秘辛的玉林,双眼猩红,额头青筋暴起。
“钱家和哪个藩王来往密切?”
“桓王,毓王,贞王…常山王都有来往”,钱绪苒一口气爆出六个人来,有女帝一母同胞的姐妹,也有先帝同宗藩王。
饶是孟云乔有所猜测都被惊了一下,家资丰厚的前皇商,敢和六个藩王有牵扯,也不知是心大还是没长心。
想到此处,孟云乔单手虚握叩在桌上,下一瞬手中多了一粒圆滚滚的药丸。
“钱家如何和藩王们联络?”
“桓王、毓王、贞王不在封地,信都是钱家各地铺子掌柜用钱家门路送回燕城的,每次都不同”
话音落下,钱绪苒双眼开始有眨动的迹象,眨眼幅度不大,但还是被盯着她的孟云乔发现了。
孟云乔手握药丸走到钱绪苒身旁蹲下,掐下巴、塞药、劈晕,一气呵成。
“扔到村外树林里去。”孟云乔声线清冷,边说边抽出浸过药水的消毒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双手。
动作优雅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狠绝。
暗久和玉林闻言,下意识对视一眼。
玉林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转瞬即逝。
紧接着,玉林大步上前,附身压低声音道:“主子,既然无人知晓她在这儿,不如送她归西,让钱家尝尝算计人的报应!”
一想到钱家那些阴毒的算计,玉林眸中便燃起腾腾怒意。
孟云乔嘴角轻勾,扯出一抹冷笑,“精心培养指望其光耀门楣的女儿却成了盗家贼,把祖辈心血尽数送给敌人不是更有趣”,话落,孟云乔利落转身。
转身之际,余光从萧云鹤师徒三人脸上扫过,正好瞧见三人脸上还来不及收回的惊恐,仿佛见鬼一般。
这世上竟有人能轻易掌控人?不对,竟有人不用动刑就能审出实情?
也不对,她们又不是没抓舌头审过,哪有这么老实交代的!
三人心中直发怵,暗自思忖,她们到底给自己找了个什么样儿的主子?
城府深不可测,手段更是层出不穷,招招狠辣。若哪天自己犯了……嘶,大冷的天儿后背已然出了冷汗。
孟云乔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大步走到椅边,身姿优雅地坐下,气场强大。
今日给属下们的震慑够用了,那粒药丸的效用她们不必知晓。
钱家家主贪财爱权,费尽心机攀附权贵为的已不再是拿回皇商,而是做女帝的岳母,拥有实权。
自古人心不足必遭反噬。
本想暂放钱家一马待她到京城空出手来再收拾钱家,奈何钱家着急投胎,一次次踩着她往上爬还送货上门,那她再不出手就不礼貌了。
明日之后,钱绪苒就会心甘情愿给她送银钱,源源不断送进她的口袋,直到钱家更名姓孟!
暗弑见主子坐下了,大步上前薅住钱绪苒衣襟,怎么提溜进来的又怎么提溜出去了。
春雨压下震惊,拱手行礼,声音尽量平稳,“时辰不早,想来饭菜该热好了,属下去端饭菜”
话落,春雨一把扯过还呆愣的师妹往外走,她得再给师妹紧紧皮。
吃过晚饭,孟云乔和衣躺在床上。
玉林等人收拾好碗筷特意擦干水珠才收回包袱里,而后各自找地方休息。
春雨春风本想留下守夜,被操心的玉林带去了隔壁。
和孟云乔睡在一屋的只有易北和暗弑。
夜色如墨,更深人静。
不知过了多久,木窗忽地被撞出“咚”地一声脆响。
孟云乔闻声骤然睁眼,指节叩住枕下匕首。
易北和暗弑也醒了,抓起从不离身的武器蹭地起身。
暗弑大步蹿到床边,易北轻手轻脚开门要出去查看。
易北前脚出去,后脚窗外传来扑棱扑棱的声响。
很快,易北匆匆回来。
手心托着一个健硕的小山。
那小山白白的头,黑黑的身体像在发光,不断散发着野性。
眼神更是犀利中透着一丝委屈。
“主子,暗鹰来了,但”,易北抬眸小心翼翼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才低声开口,“主子,暗鹰受伤了”
易北硬着头皮将暗鹰送到主子面前,心里哭唧唧,两只鹰主子最宝贝的就是最初这只暗鹰。
这个小家伙比人还精,能射中它的绝非常人。
孟云乔手臂半伸,让暗鹰落脚。
待暗鹰站好,孟云乔轻轻扒开暗鹰的羽毛。仔细给暗鹰检查伤口。
暗鹰的小脑袋追着孟云乔的手跟着挪动,一下又一下往孟云乔手臂上蹭,那小样子委屈巴巴的。
孟云乔由着它撒娇,里里外外给它检查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直到确认暗鹰伤的不重,才去解暗鹰腿上的信筒。
暗鹰知道腿上系的东西是它此行目的对主人很重要,也不再闹了,乖巧地飞到主人右肩站着,等主人忙完。
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密到让人眼前一黑。
孟云乔一字一句看完,嘴角勾起讥诮,五指并拢握紧,等她松开手,纸屑簌簌往下落。
口口声声朽木难雕,反手又派了八个死士来杀她!
真不觉得自己矛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