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辰时,山间还浮着浓稠的雾气,像被揉碎的棉絮缠绕在百年古木的枝桠间。欧阳浩轩的黑马踏着满地腐烂的松针前行,马蹄每一步落下,都惊起细碎的水珠,在晨光里折射出微弱的虹彩。山道两侧蕨类植物疯长,藤蔓垂落如天然帘幕,不时扫过他玄色劲装的下摆,在衣料上留下潮湿的痕迹。
\"此路是我开!\"粗犷的喝声突然撕裂寂静。十二名山匪从盘根错节的古木后窜出,其中三人手持缠着红绸的钢叉,寒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为首的疤面汉子晃着一柄锯齿大刀,刀身嵌着的铜环相撞发出沉闷声响,惊得欧阳浩轩的坐骑前蹄高高扬起。\"小郎君细皮嫩肉的,莫不是哪家公子哥出来寻刺激?\"汉子咧嘴狞笑,露出半颗金牙。
欧阳浩轩翻身下马,软剑出鞘时带起一串清越龙吟。他自幼跟随父王欧阳瀚宇在王府演武场摸爬滚打,三十六路追云剑法早已练得炉火纯青。此刻面对围攻,反而勾起几分年少热血:\"想劫我?先问过手中剑!\"剑光如银蛇出洞,眨眼间挑飞左侧山匪的钢叉,剑尖顺势划过对方小臂,鲜血溅落在道旁的野杜鹃上,将粉白花瓣染成触目惊心的红。
\"点子扎手!\"疤面汉子暴喝一声,率众呈半月形包抄。林间突然传来破空之声,密集的箭雨从斜刺里射来。欧阳浩轩旋身挥剑,剑刃与箭矢相撞迸出火星,余光瞥见影一护在他侧后方,手中三枚透骨钉精准击落三支羽箭。就在此时,山匪阵后响起铁甲相撞的轰鸣,三百精兵如潮水般自浓雾深处涌出,玄铁长枪在晨光中凝成一片银芒。
\"放箭!\"副将的吼声震得山林震颤。第一轮箭雨过后,山匪死伤过半,剩余的人发了狠,举着盾牌试图突围。欧阳瀚宇立在最高处的古松枝头,玄色披风被山风鼓得猎猎作响。他望着儿子在乱军之中游刃有余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欣慰,随即扬手掷出三枚透骨钉,精准穿透三名试图偷袭的山匪咽喉。
混战正酣时,山道西侧突然传来巨响,五名山匪竟抬着粗粝的滚木从高处冲下。欧阳浩轩挥剑格挡飞溅的木屑,却未注意到疤面汉子趁机从背后偷袭。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欧阳瀚宇的玄铁长刀横在儿子身前,刀光与锯齿大刀相撞,迸发出刺目火花。\"躲到我身后!\"低沉的怒吼震得欧阳浩轩耳膜发疼,这是他记忆中父王在战场上最威严的声音。
欧阳瀚宇身形如苍鹰般盘旋,长刀卷起的劲风将周围山匪逼退数步。他余光瞥见儿子鬓角挂着血痕,心中一紧,刀法愈发狠辣。当疤面汉子再次扑来时,欧阳瀚宇侧身躲过刀锋,反手一刀削断其手腕,紧接着刀锋上扬,直取咽喉。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玄色披风上,宛如绽放的红梅。
当最后一名山匪倒下时,晨雾渐散,阳光穿透枝桠洒在浸透鲜血的山道上。欧阳瀚宇将染血的长刀入鞘,转身看向儿子,目光从他凌乱的衣襟扫到微微发抖的指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大了。\"少年望着父亲刚毅的侧脸,忽然发现那鬓角不知何时已爬上几缕银丝,而刚刚那道将他牢牢护在身后的身影,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