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暑假即将来临,新课已经结束,各个专业的学生陆续进入紧张的复习环节。
周五晚上班级开会时,好几天没怎么见过的陆潜忽然来找不语,“你这几天见沐轻月了吗?”
不语摇摇头。
除非上课,她们不会见面,刚好这个星期都在复习,算起来,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见过轻月了。
不语见陆潜皱着眉头,问:“怎么了?你们俩吵架了?”
“算是吧。”陆潜烦得不行,“她已经一个星期没理我了,我那晚只是照常跟她聊天,她没回我,多发了几条消息而已,她居然说我烦,让我以后不要再联系她,我真的服了。”
不语没放在心上,这种事她爱莫能助。
陆潜抓着头发,“算了,反正她从小到大脾气都不好,我厚着脸皮去找找她。”
一晃眼,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考完第一门,不语心情不错,提着孙谦送来的螺蛳粉回宿舍。
“她真把你删了?”
“不信你看,感叹号!”
“这咋回事啊?”
不语回来时,疏影和席浅正凑在一起,俩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怎么了?”
她解开袋子,螺蛳粉的味道很大。
“轻月把我删了。”
疏影的声音犹如一块巨石砸入水面,激起千层浪花。
“什么?”不语的声音尖锐刺耳。
“上午考试,我后面的位置是轻月,她居然没来,考完我给她发微信问她怎么没来考试,她说她要出国留学,让我以后不要联系她,然后就把我删了。”
刚准备给轻月发微信的席浅瞪着双眼,“她把我也删了。”
不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看看轻月有没有删了自己,却发现宿舍群少了一个人。
席浅忽得站起来,“我要给她打电话问清楚,凭什么无缘无故把我们删了。”
嘟嘟嘟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不语心上,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席浅惊讶地看着二人,“通了!”
“轻月你······”
席浅一句话没说完,诧异地看着不语,“啊?好。”
她把电话递给不语,“轻月让你接电话。”
有一瞬间,不语不敢接这个电话。
“喂。”
对面沉默了几秒,不语等了一会儿,小声喊:“轻月?”
“有些话,我想和你说清楚。”
轻月的声音清楚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
“喜欢周教授这件事,你没错,我也没错,我们谁也不欠谁,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跪舔你,欠你的,我沐轻月早就还清了。”
几人的脸色无比难看。
“我沐轻月长这么大,没看过谁的脸色,只对你一个人低声下气过,以后,我们两清了,你我之间,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轻月一股气说完,宿舍里透着诡异的沉默。
不语张着嘴唇,但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不语,你听明白了吗?”
“嗯······”咽喉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不语艰难发声。
“还有,你转告她们,我也不想看见她们,江大所有的一切,都会提醒我想起那些糟糕的事情。”
“好。”
电话挂断。
不语把手机还给席浅,“你们都听到了吧?”
“嗯。”
不语面无表情,坐回去吃螺蛳粉。
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没什么不好的。
但晚上,不语去找了王梅。
王梅给不语倒了一杯茶,“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师,沐轻月······”不语在想合适的措辞。
“她早就退学了,你现在才知道?”
嘴角扯出一个笑,“是吗?我说怎么好久没见她了。”
“她怎么了?为什么要退学?你知道吗?”
“她爸妈给她申请了美国的大学,办理退学手续那天,她本人也来了,还跟我合影了,这孩子挺懂事的,还感谢我的照顾。”
不语:“好,谢谢老师。”
这件事,不语没和周寅之提。
考完试,周寅之接不语回家。
“暑假想干吗?”周寅之坐在床边,给不语编辫子。
“我想在家玩。”
周寅之很高兴,“终于变聪明了一次。”
他怕不语还要去上班,心疼她辛苦。
不语闭着眼,掩盖着她的心烦意乱。
周寅之过上了梦想中的养老婆生活。
整整半个多月,不语每天窝在家里,看看电视剧,打打游戏,他回家她就像个袋鼠宝宝一样挂在他身上。
八月金秋,不语时隔几个月,再次见到了陈暖。
这次,陈暖肉眼可见憔悴了很多,鬓间多了好多白头发,脸上皱纹增多,身上没戴什么首饰,双眼布满红血丝,眼下黑眼圈很重,瞬间老了二十岁。
不语丝毫不心疼,好像没看见她,拎着刚买的菜往家里走。
“不语,我求求你,救救月儿。”
不语没有回头,停下脚步。
“她怎么了?”
“月儿她······生病了······”
两滴泪从陈暖眼中滴下来。
不语的面瘫脸终于有了表情。
病房内,轻月瘦削的身子套在病号服里,两颊突出,头上······没有一根头发。
隔着小窗户,不语一只眼流下一滴泪,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月儿她得了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
陈暖一开口,哭得不能自已,怕吵醒轻月,她拼命捂着嘴。
“妈。”
陈暖慌乱擦去眼泪,笑着转身,“青阳,你回去睡一觉吧,妈在这守着就行。”
不语空洞地看着床上熟睡的轻月,不敢相信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姐姐。”
沐青阳恭敬地喊了一声,对着不语微微颔首。
不语僵硬转身,茫然诧异地看着沐青阳。
沐青阳的视线转移到陈暖脸上,“妈,你怎么把······不语姐喊来了?父亲和轻月······他们知道了······”
屋内,轻月醒了,她撑着床板坐起来。
陈暖看见这一幕,急忙冲进去,“月儿!”
陈暖泪流满面,轻月倔强地推开陈暖。
“月儿,妈妈错了,你原谅妈妈吧,好好接受治疗,好不好?”
轻月背对着不语,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你该求得她的原谅,不是我的,你这辈子,对我够好了,好得我永远也还不清你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