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把手平放,卷起袖子,围成一个圈。不止谢青青,所有人左手手背上,都有一条淡淡的红色印记。
许寒山不知道其他两人是什么情况,但他可以确定,自己在大院时还没有这道印记!自己一行人连飞机都没上,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三人脸色僵硬,跟上前方队伍,看着自己手背默默不语。
许寒山咬咬牙,掏出钢笔,没任何犹豫,对准手腕就是一挑。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他表现的足够镇定,没有痛的大喊大叫,在调整了几次呼吸之后,将右手指插入伤口,如果这道淤痕真的是什么寄生虫,这一下足够将它彻底拿出体外。
可惜,不是。
这道淤痕真的只是普通淤血,放血后颜色不仅没有变淡,反而更加妖艳。
“好了好了,寒山哥,别试了!”
谢青青跺了跺脚,皮鞋和地板接触发出清脆声响,从口袋变出一包纱布,给许寒山包扎上:
“不疼了不疼了昂,这种东西既然大家都有,就等于大家都没有!”
“说不定,这是这次任务的什么线索呢。对吧?”
“对。”
许寒山调整自己的呼吸,也慢慢平复心情:
“先不纠结这个东西了,至少现在这个阶段,我们解决不了。”
他有一点没有说,他的钢笔在接触到诡异或者黄金时,会有一种阻碍感。诡异等阶越高,这种阻碍感越重。
刚才笔尖划过淤痕,顺理成章地,没有任何阻碍。
说明这道淤痕,是大院委员会给他们加上去的。
至于有什么用,他也不知道。
许寒山把目光投向队伍身前身后的旅客们,如果所有房客都有这道淤痕,那可以借此来判断。
除去一名少女外,其他旅客左手都很正常。
少女就在三人身前排队,她年纪不大,可能还没成年,穿着一件粉色羽绒服,下身穿了件还不到膝盖的短裙,耳朵上一直挂着耳机。
少女平时都把手揣在羽绒服口袋中,只有在她抬手调整耳机时,许寒山才能发现,她的左手上,也有淤痕。
不止一道。
而且大片、发紫,遍布在手背和胳膊上。
三人不约而同退了一步,向后空出半个身位,既能轻声讨论,又能避免有不长眼的见缝插针跑来插队。
“你们看见了吧!”
吴谦急促道:
“她的手和我们几个差不多,会不会,她和我们一样是房客?就是……她提着行李箱。”
“我们是不会带行李箱过来的,对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感觉到有些不确定,把视线投向许寒山求助,遇见这种问题,问许寒山准没错。
“你说得对。”
许寒山点头:
“我们这些人,从来都是空着手来,空着手走。”
“不过也不能彻底将她排除,说不定行李只是随手偷来伪装的,好好留意吧,如果她和我们一个航班,就多注意一下。”
三人一同叹了口气。
手上的淤痕不知不觉间,已经不再发痒,细细一番感受之下,除了看上去有些红,倒是没什么特殊地方。
噼!
昏暗的大厅,毫无预兆地,被窗外一道银白色亮光劈开。刺目的亮斑在千分之一秒内,蒸发了大厅角落里所有未被顶灯照亮的阴影。
还没等许寒山的视网膜适应,黑暗已如愈合的伤口吞噬了大厅,只剩下残影在他瞳孔里滋滋作响。
“这是什么东……”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大厅里的游客们,反应不太对劲。
预想中的慌乱和嘈杂没有出现,所有人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个场景,原本嘈杂的大厅,反而沉寂下来。
每个游客眼里都隐约露出一分惶恐。
旁边座位上,抱着婴儿的母亲,紧皱眉头,把两只手放在怀中婴儿耳边。
前方正在值机的工作人员停下手里工作,用两只食指塞入耳道,眼神向窗外瞟去。
正在工作人员身前办理行李托运的旅客脸上没有不满,放下行李箱,用腿压住,紧紧捂住耳朵,眼都不敢睁开。
三人身前,戴着耳机的少女也拿出手机。
许寒山看见,她按下侧键,用新做的指甲,把手机音乐音量拉到最大。
“寒山哥,发生什么了!”
“哥,怎么回事!”
两人都在等着许寒山做出指挥。
机场外。
乌云,停了。风,也停了。
机场玻璃窗外的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暂停键,短时间卡死在一种死寂中。
起初,那暗黑色的云层边缘只是微微泛起一抹红晕,随着时间悄然流逝,这抹红晕愈发浓烈。云层中心依然是黑色,但边缘却已经几乎全部被同化成猩红。
咕嘟。
许寒山咽下一口干涩的口水。
他知道这是什么。
但他不敢相信会发生在这里。
“捂紧耳朵!眯上眼睛!”
他冲着谢青青和吴谦大喊。
红晕如血,悄然爬上了云层的边缘,像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攥紧了团团沉重的乌云。就在那猩红彻底包围乌云边沿的瞬间——
咚——
一声巨响撕裂了天际,仿佛天地间有一口无形的巨钟被猛然敲响。那声音震得空气都在颤抖,远胜过洪钟大吕的轰鸣,连脚下的地面都似乎随之摇晃。
机场的玻璃窗嗡嗡作响,像是下一秒就要碎裂!所有人的呼吸骤然一滞,心跳仿佛在那一刻停滞,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瞬的死寂。
乌云边沿,猩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内部扩散。
乌云,不,现在应该叫做血云了,膨胀,收紧,整片天空上一秒还是灰蓝色,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色。
三人睁眼看向窗外。
“这,这是……”
吴谦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谢青青也用手捂住嘴巴,双眼瞪得滚圆。
即使是首都国际机场的钢化玻璃,也有几块承受不住这种冲击,碎的满地都是。
红光从破碎的框体投下,在所有游客脚下投射出暗红的影子。
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
天,是红色。
太阳,也是红色。
原本机场顶灯照射不到的那些角落,更是红的发亮。
滴答。
一道道黏腻的黑色丝线从云端垂落下来,触碰到地面的刹那,将天地连在一起,雨水汇聚在广场的低洼处,形成了一个个黑色的水洼,粘稠发亮的水面上,不时泛起涟漪。
“苦雨。”
许寒山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这是一种在诡异第一次出现的五年后,才会发生的天气现象。”
“坏了,飞机可能要延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