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底下有人匆匆来报。
“王爷,陈王和襄王两位王爷过来了。”
敬王正焦头烂额,“他们来做什么!”
“大哥!”
襄王陈王两人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两人身上披着黑色斗篷,脸色具是阴沉焦急。
“大哥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襄王率先喊道。
敬王赶忙让所有人都退下,只剩下他兄弟三人。
陈王勉强平心静气道,“大哥可知陛下为何封你为敬王,你这个敬字封号,便是要你恭敬,敬重,心存敬意,大哥万万不能藐视皇恩呐!”
“是啊,大哥。”
襄王补充道,“当日先皇祭礼,你无礼冲撞被囚宗人府,好不容易赶上立后,大赦天下,才从宗人府出来,享亲王尊位,如此不易,大哥合该心存感激啊!”
敬王一时气结,“本王何时不敬了?!你们听了外头的风言风语,就过来指摘本王!”
襄王叹气擦汗,“以大哥你的心性,也不是做不出来这等蠢事,大哥自己犯蠢不要紧,可不要连累了弟弟们呐。”
如今陛下仍在北境作战,
敬王看此机会,联合骠骑大将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他们就要人头不保了!
到时候说不定会被连坐……
陈王语气不中听,“大哥细想便知,你有几斤几两去跟当今圣上相较,就算加上楚家,就真的能谋反成功了吗?!”
说不定陛下离京之前早有后手,就等着守株待兔了。
敬王大骇,“休要胡言!本王岂会谋反!”
“大哥也要为我们两个兄弟着想啊,到时候事败,陛下或许以此为借口,把我们两个也给收拾了……”襄王又叹一声。
敬王十张嘴也快说不清了。
只得实话实说,“本王从未谋反,是楚家吃了熊心豹子胆,陷本王于不义不忠之地!”
襄王正色问道,“此事当真与大哥无关?”
“当真!”敬王气得吹胡子瞪眼。
陈王跟襄王对视一眼,这……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楚家打着敬王的幌子,要实谋反之举?骠骑大将军为何要反?”
“其中情由,本王也不得而知!”敬王愤恨道,“姓楚的抓了姚参知一家子,以此要挟本王协助!”
陈王思忖道,“如此,大哥只需舍弃姚参知一家,不必相救,自然不会受楚家胁迫,我等兄弟也能转危为安了。”
“不可!”
敬王急迫道,“姚参知于我有恩,我岂能不救?”
“那大哥就是要置我们兄弟三人的性命于不顾了啊!”陈王喊道。
“横竖都行不通,恐怕我等难逃此劫!”
襄王额头上冒汗,双手搭在膝盖上,越攥越紧,“或许我们可以跟皇后求援……”
“皇后一介深宫妇人而已,能帮咱们什么?”
“万一待圣上回銮,皇后跟陛下陈情,我等岂不更是必死无疑!”
“若是不说,我等现在就必死无疑了!”
“……如何是好!”
三人俱是愁云惨雾,脸色难看焦急。
倏而,一声破空的声响,一枚银镖凌空而过,直直的刺入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
镖上还有一张纸。
敬王很艰难才拔下来,可见来人武功之深,只见纸上写有一句话:
“皇后娘娘已知实情,敬王可将计就计,假意诱敌。”
三人震惊。
“皇后已知?!”
“皇后是如何知道的?!”
“这人又是从何而来,为何能在敬王府如入无人之境!”
襄王沉思道,“传信之人想必留于敬王府许久,照此说来,恐怕是皇后安排的人。”
陈王皱紧眉头,“你的意思是,皇后一早安排了人,她哪里来的调兵遣将之权,难道是圣上所赐。”
敬王倒吸一口气,
还好他没有得罪过皇后跟靖国公府。
“大哥,你还是听皇后的吧,就按照信上所说,将计就计,假意诱敌。”
“既然皇后已知实情,想必明白我们兄弟三人跟楚家毫无瓜葛,到了陛下跟前,也有皇后娘娘作保。”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
将军府,地牢。
姚参知一家被困在此地。
姚参知发丝有些乱,但仍保持镇定,面容平静。
姚浅伏在丈夫怀里,脸色苍白,她以为逃过了选秀,就一帆风顺了,想不到人生还有此劫。
“浅浅别怕。”男人安慰她。
姚浅稍微放松了些。
也罢,若是当真死在此地,全家一同赴死,也算齐整。
外头有骠骑大将军的人来回巡逻,
姚家作为胁迫敬王的棋子,极其重要,所以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围在这里。
鱼九十九暗中观察了一会,既然皇后娘娘要敬王将计就计,此地还是暂时先不能打草惊蛇。
他快速飞离将军府,回宫禀报。
“娘娘,姚参知一家都在将军府的地牢里,楚将军还需要他胁迫敬王,所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鱼九十九快速回禀。
“另外靖国公府和长公主府,卑职已经按照娘娘吩咐,提前做了部署,暗中将人转移到了安全地方。”
“好。”
沈青拂目光冷静,问道,“你们飞鱼内卫可会易容。”
鱼九十九点头,“卑职明白娘娘的旨意,所以已经安排好了。”
沈青拂流露出几分欣赏,“不愧是给陛下做事的人,当真稳健。”
鱼九十九躬身道,“卑职也是一切按照娘娘的吩咐办事,同样是一心为了陛下跟娘娘,为了大祁的江山社稷。”
他愤慨道,“陛下远在北境,路途遥远,尚未有捷报传来,便有人坐不住了。也不知楚将军为何要反,何苦自寻死路。”
沈青拂只是淡淡道,“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先前于东宫时,骠骑大将军曾被禁朝三月,
后有穆家分权,虽然穆家而今败落,楚家却一直未得到重用,边疆之地都是戚国公府戍守。
更有楚氏从德妃之位一路被贬斥至冷宫。
而今陛下御驾亲征,只听闻初战便被火烧连船,随后捷报未传回京城。
陛下出征带了三十万军师,京城空虚,楚家生出异心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去靖国公府等着吧,陪他们好好玩玩。”沈青拂吩咐道,“按照我说的去做,你都明白的。”
“卑职明白。”
鱼九十九重重点头,“卑职誓死效忠皇后娘娘!”
……
靖国公府。
叶叙手持尚方宝剑,他易容成了靖国公的样子,眉头皱紧。
听闻姚参知数日不曾上朝,原是被楚家所控,幸好皇后娘娘派遣飞鱼内卫提前转移走了靖国公。
楚家要以人质胁迫皇后娘娘,
除了靖国公府,便是长公主府。
只是这两处地方,不知楚家会先来哪处。
鱼九十九暗中观察。
按照皇后娘娘所料,骠骑大将军的人必定会先来靖国公府。
不多时,府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人声吵嚷和马匹的嘶鸣声,一队伍的楚家军迅速包围靖国公府。
崔副将下马。
他正是骠骑大将军的亲卫随从。
他快步进内,“靖国公,我家将军有要事相邀,请靖国公去府一叙,还请国公爷给卑职一个薄面,随卑职前往。”
崔副将周围都是举着火把的将士。
叶叙冷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要本国公听你的话。”
崔副将看了眼他手里的尚方宝剑。
正是陛下所赐。
他随即哈哈大笑,“陛下远在北境,靖国公以为手里的尚方宝剑还有什么用处,不过是一块破铜烂铁罢了。”
“原来崔副将眼里尚有陛下。”
叶叙嘲讽,“本国公还以为,将军你目无君父,一心谋反,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岂不知,你与楚家都已是死罪中的死罪了。”
崔副将脸色一沉。
他跟随骠骑大将军多年,忠君还是忠主,只能选一个。
“本将军无惧史官定论,拿下!”
身后的楚家军迅速上前,将叶叙团团包围起来。
鱼九十九迅速命人于暗中接应,飞鱼内卫快速发出暗器,包围圈被打破一个豁口,叶叙快步被黑衣内卫接应离去。
两方人马缠斗,刀光剑影。
崔副将迅速吩咐,“去追人!”
“将军,外头有两辆马车朝不同的方向去了!”
“哼,靖国公果真老谋深算。”
“分头去追!”
靖国公府其他人不重要,只有靖国公最重要,只有拿下他,才能挟持皇后,让皇后打开城门。
“速追! ”
崔副将亲自带兵去追人,追出城郊外数十里,终于拦下那辆精疲力尽的马车,“将人带过来!”
“将军,马车是空的,里面无人!”
“什么?!”
崔副将脸色一白,“糟了,中计了!”
“将军,我们追出的另一辆马车,其中也没人!”
“可恶!”
崔副将心脏都快蹦出来了,脸色阴沉下来,“靖国公老谋深算,狡兔三窟,想必当时并未走远,两辆马车都是幌子,快回去!”
他赶忙带队返回。
全城搜捕靖国公,闹得沸沸扬扬,一时满京城都知道了此事,楚将军疯了,竟敢搜捕国丈!
一时间人心惶惶,满城风雨。
终于,在城西追查到靖国公踪迹。
叶叙被楚家军拦住。
崔副将松了口气,哼笑,“国公爷本事真大,可惜皇天不佑,带走!”
叶叙眼神平静,被人带下去。
只有这样才能令楚家真的相信,他们抓到的,是真正的靖国公。
崔副将快速赶往长公主府。
还差个公主也得抓住。
鱼九十九暗中观察,皇后娘娘已经设计叶叙李代桃僵,至于长公主府,这里的随从几乎都是女人,不需要设计什么方法,他特意挑选了两名飞鱼内卫,易容成长公主跟姜驸马爷。
崔副将命人快速包围长公主府。
长公主与驸马两人面露震惊与愤怒之色,“崔副将,你这是做什么,想谋反吗?!”
崔副将答道,“是拨乱反正!”
“拿下!”
“我看谁敢!”
长公主站出来护在驸马跟前,“本宫乃陛下亲妹,乃是端罗长公主,你们竟敢谋反,陛下不会放过你们的!等着被五马分尸吧!”
崔副将冷声道,“公主殿下,得罪了。动手!”
其余人迅速将人带下去。
长公主一直高声吼道,“谋反者罪该万死,当诛九族!”
长公主和驸马也一同被擒住。
崔副将想,长公主毕竟是个女人,比靖国公好对付,没费多大功夫就顺利擒下。
是时候该回去跟将军回禀了。
“走!”
……
楚家已有姚参知一家胁迫敬王,打着敬王的旗号谋反,称敬王乃为先皇长子,陛下远在北境未传捷报,当今朝野不能无主,当有敬王暂代圣主。
且已迅速擒住靖国公与长公主,
有他们做人质,皇后只能听从。
除了楚家,敬王府,还有一直与骠骑大将军交涉甚深的江怀王府,三股势力,俱为精锐之师。
……
鱼九十九回禀道,“一切如娘娘所料,楚家不疑有他。”
他停顿一下,“只是那江怀王府……竟要跟着同流合污。”
“王府与将军府素有牵涉,既然如此,就传谢昭仪来吧。”沈青拂吩咐道。
侍琴应下,“奴婢这就去咸福宫。”
“罢了。”
沈青拂眸色一暗,谢昭仪去了恐为人质,反而不妥。
“还是本宫亲自走一遭江怀王府吧。”
“娘娘!”
侍琴担忧道,“谢昭仪好歹是江怀王的亲女儿,是世子爷的亲妹妹,她去游说不是更好吗,万一娘娘有何危险,该如何是好啊。”
沈青拂沉默着,没有说话。
宫里这些后妃都是宁玄礼的女人,她有责任保护她们的安全,何况谢昭仪若是去了,极有可能会被扣下。
至于谢摇光,正好利用他让王府反戈。
若是有不需耗费一兵一卒的办法,又何须多余牺牲。
沈青拂淡淡微笑,“灼华在本宫身侧护佑,不会有事。”
侍琴见她主意已定,不再多言。
沈青拂抚摸着那块金质令牌,上面有一块可以按下去的宝石,只要按下,也就可以移山倒海了。
也是时候布置一下了。
“你们都先退下。”
“卑职告退。”
“奴婢告退。”
沈青拂按下宝石,竟有一只细小的球状物体弹跳了出来,一路滚落到外面,似乎有感应一般,直到宫门外面,才炸开放出荧光色的烟花。
什么全自动传呼器。
未过多时,一名黑衣男子急匆匆而来。
“卑职见过皇后娘娘,卑职乃是移山统领,莫问。”男子跪下说道。
“莫问,眼下本宫要调兵,你能调来多少兵马。”
“回娘娘,一夕之间二十万兵马可以入京,为娘娘效力,其余兵马散在各地,离得不近,需要时日。”
“二十万足够了。”
沈青拂平淡道,“你即刻先调遣五万兵马入皇城,连同禁卫军一起,守住四个城门口,再有五万,安排在皇城外待命。”
“那还有十万呢?”莫问不禁问道。
“今日本宫前往江怀王府,若十二个时辰后,本宫依然没有回宫,你不必管其他,当即令这十万兵马踏平将军府,敬王府,江怀王府,三个地方,片甲不留,格杀勿论。”
“卑职领旨!”
……
江怀王府。
江怀王急得团团转。
瑾瑜在宫中做着昭仪娘娘,他怎么可能听楚家的谋反,可是王府跟将军府牵涉甚多,若陛下回銮,恐怕也不会相信他们与楚家无涉。
到时候就要连坐了。
谢摇光撑着手臂,坐姿懒散,“父亲转悠什么呢。”
“如今楚家作乱,祸延王府,本王能不急吗!”
“呵呵,此事甚妙,有什么好急的。”
“妙什么妙,大祸临头了还在这儿胡言乱语!”
谢摇光反而勾起唇角,眼神明亮的望着外面,一双桃花眼没有饮酒就好像染上醉意,眼尾泛着薄红。
“王爷,世子爷,宫里的主子过来了!”管家匆忙进来禀报。
江怀王不悦,“什么主子!”
“父亲还是急您的正事吧,我去待客就是。”谢摇光慵懒起身,手里把玩着折扇,他步调慢悠悠。
天大的事都与他无关。
他知道,他终于能再见到她一面了。
“让主子来我房里,备下好茶。”
“是,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