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
他不死心再次捞住我的手,害怕攥紧,眼尾猩红深眸凝出雾气,心疼低喃:
“七年前的事,是我错了。丫丫,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我、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你虽有六万年神龄,可你自出生至今日,只有不到四百年的时间在外面汲取天地灵气,生下六万多载,你的力量都被轮回道给强行压制了……
本就仙元不稳神魂虚弱,怎能承受得住拔去命骨!丫丫,你让我怎么治好你。”
我低头,听完他的话,自嘲笑笑。
拿起他的手,按在我胸口白衣那块下陷处,指尖触及血窟窿,灼灼鲜血透出衣料,染红他的指腹。
他指尖颤抖,我就握得更紧……
无奈反问:“不然,我要亲眼看着,我的女儿、再次消失在我眼前吗?”
“丫丫。”他泪眼朦胧,喉音沙哑。
我仰头,看着他那张俊美无双、威仪清贵的帝王容颜,垂泪笑出声。
抬起手腕,双腕上那条明显的刀痕显露出来,我一笔一笔和他算七年前的账:“这两条刀伤,我从前以为是胎记,后来才知道……是断筋留下的。”
拽起广袖,我无奈垂眼看着胳膊上那条十厘米长的泛红旧痕:“这是我去悬崖上给你心上人采断尾草划伤的。”
扯下银白衣襟,我露出自己的锁骨:
“七年前,你怀疑是我把姜羡鸳推下水的,深更半夜,拿着刀去找我算账,刀口划伤我的锁骨见了血,你才肯善罢甘休,临走还不忘提醒我,要安分守己。”
而我被姜羡鸳推下冰水塘,哪怕他亲眼所见,最终也不过是一句:“今天的事,可不可以不要说出去。”
“鸳鸳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得理不饶人。”
“还有,腿上。”我掀开自己的曳地白裙,露出小腿上的伤疤:“这是你利用你的好兄弟楚五城,绊了我一跤,被树枝划伤的。”
带着他的手,抚上我这张没有血色的脸:“这张脸,曾是你最憎恶的容颜,你的心上人,打了不止一两回。”
我低垂眼睫,心里酸浪翻涌,面上却出奇的平静:
“冥王殿下,臣的心里,积压了太多苦涩,臣也曾伸手向您求救过,可到头来臣还是被这无边苦海给淹没了……
后来,臣学会了自己消化,臣再不敢去向任何人求救,因为臣清楚,根本不会有人向我伸出一只援助之手,不会有人带我出苦海。
世上所有人都不要我,我也不要所有人了。其实,我一个人,还是可以熬过来的。”
“丫丫,七年前,我不想伤你的……我后悔了,在回归地府之前,就后悔了。”
他捉住我的手,还是强行把我按进了怀里,
“丫丫,我知道我伤你太深,你一时半会无法接受我了,我等你……六万年前我没能守住你,现在,我死也不会再放手了!”
“殿下,臣这颗心,已经死了。臣接受了您不爱我的事实,您又何必再回头,我们就做两条永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不好么?”
他低头埋在我肩上,眼眶中的湿意濡湿了我肩头,大手握紧我的胳膊,柔声转移话题:
“为夫先帮你把断筋续上,你被轮回道关了这么多年本就灵力不足,加上怨念执念太深,仙筋才迟迟接不上,为夫去昆仑找西王母要了双生仙莲,仙莲的筋,能为你续上断筋,以后丫丫都不会再疼了。
为你驱寒的灵药,为夫也借昆仑的药鼎炼成了,先治好手腕与寒症,命骨的事,为夫再想办法……不会有事的,丫丫,你不会死!有本王在,本王掌得了苍生生死,也守得住你的生死!”
“可臣,不想治了……臣其实早就做好将命骨给孩子的准备了,臣、苦够了,不想活了……”我虚弱愣在他怀里,轻轻道。
“胡说八道!”他克制不住的搂着我伤心落泪,哑声小心翼翼地哄:“怎么能因为受了情伤,就不想活了呢……你不活了我怎么办?”
我迷茫地昂头看窗外:“殿下,七年前,我就已经绝望了。我看着你,就会想起从前的种种,每想一次,都如同剜心刺骨。”
“忘了谢星珩……丫丫,我是长烬。”
“殿下,如果七年前你一直在,该多好……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下,我看着那样的你,只觉得好陌生。”
“丫丫……”他抱紧我,只无声落泪,却没多做解释。
“王上他不是不想留下来!”
黑白无常突然闯进来,白无常激动道:
“我听不下去了,当年王上神魂转世变成谢星珩,神仙转世,魂魄记忆会被封印,元神也会被强行锁在体内沉睡,王上他当年其实很爱你!
要不然王上的元神也不会苏醒出来救场,王上何尝不想陪你一生一世,只是王上当时强行逆天改命违背天道定下的历劫轨迹,差点就被天道的力量给……唔!”
黑无常突然捂住白无常的嘴,不许白无常再说下去,白无常气急败坏地挣扎反抗:“呜哥!哥!”
黑无常控制着白无常,深深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道:“感情上的事,还需要他们去解决,留点悬念……栀栀会想通的。”
他当年,差点被天道的力量给怎么了?他的元神苏醒,难道不是巧合吗?
可能是怕我抗拒他为我续上断筋,他缓了缓,握住我的双腕,无声无息用法力将双生莲的仙筋送进了我腕中,仙筋很快便续上了原本的断筋……
一股暖意流通筋骨,又痒又疼。
我不适的挣扎了两下,他紧张道:“忍一忍,丫丫,很快就好。”
汩汩神力渡进我的体内,腕间那股痒痛感终于慢慢平息了下去……
他趁我还没从仙筋续上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把按住我的后脑勺,吻了下来——
仙丹被他用口喂进了我的嘴中,我咽下丹药后他仍不肯放开我。
我不悦地想要推开他,但他却控制住我双手,突然将一颗冰凉的珠子也喂给了我……
那是,内丹!
我睁大眼,不敢相信地怔怔凝望他……
胸口的窟窿被他的内丹修复完好,等确认他的内丹安稳入了我体内后,他才不舍地松开我。
最后一个吻,深情落在我眉间。
“你不该把你的内丹给我……”我哽了嗓音。
他用指腹抹去我眼尾的泪水,用着极致温柔的言语安抚我:
“我的内丹还能为你撑上一段时日,丫丫,别怕,为夫一定能找到替代命骨为你续命的法子……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这次不让你一个人孤单了。”
我别过头,不争气地抽泣起来,“暖暖她还承受不住我的命骨……”
“无妨,为夫有办法。”他牵着我的手,带我离开暖暖的房间,把暖暖交给黑白无常照看。
带我回了自己的卧房,他扶我在梳妆台前坐下来,还像小时候那样,拿梳子亲自给我打理头发。
离开他以后,我的元神就被锁在了轮回道,我渐渐长大,却再没有人给我梳头发……
因此直至今天,我还是披头散发的模样,鬓边还只戴着一枚他用银杏叶化出的发饰。
他将我的长发捧在手中,小心梳理,眼底心疼之色泛滥,“丫丫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
我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离开你的时候,还不会自己梳头,我的头发没有剪过,我不会挽发……”
“我帮你挽。”他耐心地将我一头乌发一缕一缕,缠绕堆叠成发髻。
许久后,他才为我挽了个看着简单大气,实则复杂繁琐的神仙髻。
一部分长发还散在背后,他将造化神花化成发簪发饰别进我的发髻里……
这样细心体贴的模样,七年前,我根本不敢奢求。
我抿了抿霜白的唇:“我若是死了,我腹中的孩子月份太小,怕是要和我一起消散。”
他为我簪发饰的手一顿,赤眸深邃浸血,声音淡淡:“先不管他,丫丫,只要你活下来,就够了。”
“你要帮我,照顾好暖暖。如果你以后还有娶妻生子的想法,就不要让暖暖……再叫你父亲,别让暖暖知道,你是她亲爹,别给暖暖冥界公主的身份,让暖暖回造化神殿,外婆会养好暖暖的……
殿下,我舍不得让暖暖受委屈,哪怕你以后娶了个大度温柔的妻子,我心眼小,也不希望我的女儿喊别人娘亲。暖暖是造化神一脉的独苗,就让她在造化神殿,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吧……”
话音刚落,唇就被某人不讲理地狠狠吻住了我。
男人的大手扶住我后脑勺,一滴冰泪坠落在我的脸颊上,紧攥发钗的大手,指尖掐红了掌心。
我睁大眼,愣在梳妆镜前。
他吻了很久,才发泄完,松开我。
眼眸攀满血丝的痛心道:
“我会娶妻,但我要娶的妻,就是你。暖暖也只会有你一个娘亲,冥界没有规定造化神不能做冥王,她是你我的孩子,我会将她当做储君培养。
丫丫,你也要陪我回冥界,做我的冥后,我们夫妻俩,一起保护教导暖暖。你就是我该娶的、温柔妻子……”
我心尖颤抖地扭头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他将最后一支发钗别进我发间,弯腰抱住我,“丫丫,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们证都领了,只差个婚礼。无论身处阴阳两界何方,你是我妻子的事实,不会改变。”
“可我不想做你妻子……”
“你没得选。”
“殿下……”
“丫丫。”他闷声祈求:“不叫殿下,好不好?”
我别头默默流泪,不回答他……
只不过,恍惚间我忽然意识到,我只顾着伤心……好像忽略了他从一回来,身上就携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为我续上断筋的莲筋里,似乎也藏有他的气息。
他该不会是拿自己的血与修为灌溉了昆仑莲花吧!
下午,暖暖又发狂了一回。
这次他没允许我进去照顾暖暖,而是孤身进入暖暖房间,在暖暖房门口设下了一层金光结界。
不久,我就察觉到结界内神力动荡,暖暖房中金光大现……
这么强大的力量,根本不是普通疗养会产生的!
黑白无常还在致力于忽悠我出门散心,骗我说结界内神力动荡是因为冥王的神力原本就很强,运功时难免会带动气波震荡……
可直觉告诉我,事实绝不像他们说的这样简单。
几分钟后,他们索性拽着我胳膊要带我离开云皎山庄。
踏出客厅那一刹,我反悔了!
转头回到三楼,我却看见,金光结界内……浮满赤金血丝……
黑白无常见瞒不住我,只好坦言相告:
“小公主的身体承受不住你修炼六万载的神骨,小公主命骨缺失,你把你的命骨给小公主续命,是让小公主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原本,王上就打算把自己命骨给小公主,可就是担心自己的神力太强,命骨即便给了小公主,小公主的身体也消化不动,神骨会与小公主的身体互相排斥。
王上没有告诉你,其实自从王上把小公主接回来,得知小公主缺失命骨一事后,王上一直在一边寻找其他为小公主续命的办法,一边设法削弱自己的神力,王上甚至想先把自己的命骨抽出来,再让酆都大帝与后土娘娘出手驱散命骨的神力……
本来,王上还有两年的时间,谁知,阴差阳错竟遇见了凤微雪这档事,害栀栀你先抽了命骨给小公主。
小公主现在身体虚弱,已经受不住再将命骨抽出来,换骨之苦了,不然……王上宁愿用自己的神骨去换回你的神骨。
你与小公主都是造化神一脉,按理说,你的神骨给小公主最为合适,可你毕竟比小公主多出了六万载神仙修为,小公主现在才七岁,和凡人无异,即便天生神骨,她的小身躯也消化不动你神骨内积攒的六万多年灵气,所以小公主才会不受控发疯……
若想让小公主的本体不再排斥你的神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渡六万年修为给小公主。
你本就身体虚弱,还失了命骨,身怀有孕,你自己都自身难保,王上必然不会让你给小公主渡修为……
小公主先天魂魄不足,无法正常修炼,加上你总是忧心小公主,所以王上便决定……将自己的半身修为给小公主。
王上念着小公主年纪小,单渡修为,他觉得还不够……就索性,把自己的半身神血也给小公主。
有了王上的神血,小公主以后肯定会日益强健,你再也不用担心,小公主以后会受欺负了……”
半身神血……
“那可是半条命啊。”我哽咽低吟。
白无常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栀栀,你根本不知道,王上在决定要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将整条命都给你的准备……半条命,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他恨不得将心掏出来弥补你……他有错,我们都承认,但我们也希望,你能给他一个补救的机会。
你不晓得他从冥界来到你身边……需要多大的勇气。他一次又一次地同自己做心理斗争,赌的就是你还肯不肯再爱他。”
“命……”我麻木地昂头,看着血丝盘踞的金光结界,喃喃道:“我要他的命做什么?”
转身,我佯作冷漠,
“暖暖也是他的女儿,他愿意给半身神血,也是身为父亲应该做的。况且,如果当年他没有对我们母女俩置之不理,暖暖就不会被那些邪道抢走,女儿的命骨也不会丢失……他最应该补偿的,是我们的暖暖。”
“栀栀……”
白无常还要替长烬说话,却被黑无常拽住了胳膊:“算了,让栀栀自己冷静一阵子吧,她刚恢复记忆,元神与魂魄融合,你不能说那些话刺激她,会伤到她的……”
白无常哽了哽,后悔道:“哎栀栀,哥刚才不是怪你的意思啊,你千万别多想!栀栀你去哪啊,哥陪你一起啊!栀栀!”
我离开云皎山庄,御风来到了关押凤微雪的精神病医院。
如我所料,李梓杰就在精神病医院外等我。
“师叔!”李梓杰病容憔悴地着急迎上我,“小雪……”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直入正题地打断道:“我不会放过她,她杀了我女儿这笔账必须算!”
李梓杰两眼湿润的艰难争取:“师叔,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
“没有。”我答得干脆利落。
他怔了怔,半晌,才绝望哽咽道:
“小雪她变成现在这样,不是她的错!她从小就被凤夫人灌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思想,她其实不坏,她只是被凤夫人给带偏了而已……
她心思其实很单纯,她是娇纵蛮横了些,但她没有想过要害人性命。她只是想保护她的母亲罢了,她有什么错。
是凤夫人哭着告诉她,你的存在只会破坏她们的家庭,只要你死了,就没人和她抢爸妈,凤南天就能回归家庭,她们一家三口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师叔,你扪心自问,凤夫人说的不是实话吗?自从你出现,整个凤家因你而支离破碎,凤夫人不是凤夫人,凤小姐不是凤小姐,如果没有你,凤家如今肯定还像从前一样,和睦平静。”
我斜觑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无力苦笑:“当然,这是我站在小雪的角度来发表的言论,如果站在师叔的角度,师叔没错,师叔甚至一直都在受委屈,师叔什么都没做,可就是能令整个凤家鸡犬不宁。
小雪她只是想守护自己爱的人……仅此而已。
小雪曾和我说过,她小时候,发高烧烧成了脑炎,诊治期间,又发现脑子里长了颗瘤子,凤总在外出差,是她妈抱着她求遍了所有医院,不惜下跪去求退休老教授重回医院操刀手术,从那以后,她就发誓要保护她的母亲。
她是早就知道你的存在,她还早就清楚,自己的母亲不是真正的凤夫人,可为了守住这个家,护住她妈妈,她宁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次对你女儿下手,不过是想替她妈妈报仇,她知道凤夫人不想让你活,她不忍心看着自己母亲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祈求,所以她才决定,杀了你永绝后患……
师叔,你能不能看在她也是护母心切的份上,饶她一命,让她能喘气就好!”
“她为了她养母可以杀我女儿,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女儿,杀了她?!”
我失望凝视他,冷冷道:“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是,她想杀我,是被她母亲所逼。如果我没有让她清楚认识到我的实力早已盖过她,你觉得她想杀我,还需要她母亲开口吗?
当初在拍卖会上,在去玉山的路上,她又不是没有对我下过杀手?
她是为了她母亲,能和我拼命,但有什么事,可以冲着我来,如果我只是普通凡人,没有神仙命骨,我的女儿现在就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你喜欢她,一腔真情,又怎样?你好不容易才把她从精神病医院弄出来,她如果真的感激你,就会乖乖找个地方当缩头乌龟藏起来!而不是不死心的来找我拼命!
她但凡对你有一丝真情,就不会为了周家的联姻果断扔了你,更不会,怀上她师父的孩子!”
“我知道,在小雪眼里,我就是个无权无势没什么用的师兄……她想要的,我给不了。可我就是不可自拔的爱她。
小时候,只有小雪愿意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淋雨,陪我一起挨罚。
在我做错事,被师父罚不准吃饭,快要饿死的时候,是小雪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热乎乎肉包子,催促我赶紧吃,告诉我,不管遇见什么事,活着最重要。”
李梓杰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凄凉笑着:“虽然她伤害了很多人,可她也曾救赎过我。所以,我不会放弃她。”
昂头,他眼神坚定的直视我,咬牙道:“师叔,我想与你做一笔交易……我知道师父和周玉池的阴谋,我告诉你师父的藏身之地。
只求你让我进去看看她,这次,我不带她走了,我陪她,你留她一条生路,我以后一定、不让她再来招惹你……”
虽然这笔交易的筹码对我来说,吸引力并不大,可看着他眼底的执着深情……我不禁,就想起了七年前的自己。
能这样不顾一切、倾尽所有,拼了命地爱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应该很辛苦吧。
我收回目光,冷声下令:“说。”
李梓杰垂眼,平静说:
“殷志国与殷立疆做女性人口及器官交易,其实是受了我师父的蛊惑,他们拐卖年轻女孩,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也有我师父的推波助澜,我师父的目标,是要那些女孩的阴魂。
殷志国殷立疆贪财,要活人,我师父要死魂,他们正好能达成合作。
而我师父要那些阴魂的目的,你应该也清楚,我师父手里现在已经有两千多只阴日出生的女子魂魄了。
周玉池,他也不像表面那样平和安分,周家从两年前就与玄门联谊会来往密切,周玉池他,其实算是我师父的师弟。
他幼时就拜在我师父师叔的门下,不过他拜师不是为了学艺,而是为了维系周家的气运,所以他并不会玄门道术。
两年前是他和他母亲主动来找我师父合作的,目的就是为了搬倒殷家。
只不过我师父当时也有私心,那会子殷家在殷首富的带领下已经重新崛起,振作起来了,我师父深知东山再起绝不会轻易被击垮的道理,与周家相比,殷家更可靠,所以就没有明言同意与周家联手。
可惜先前我师父不知道殷家家主就是大师祖,以为是殷家家主不信这些,便只能搭上殷志国殷立疆这条线。
现在殷志国殷立疆倒台了,殷家家主又是当年灭了师父整个旗山师门的敌人,师父虽从殷志国那得到了不少好处,可殷家这个后台算是彻底倒了,他们又得罪了大师祖,现在只敢躲在深山老林不敢露头。
周玉池趁此机会又提起了当年的合作,而且,加重了筹码。
我师父在没有抢走你女儿之前就已经在琢磨魂丹成仙术了,可无论他怎么按照记载上的炼,都炼不出能让人生仙骨的魂丹。
据周玉池所说,是因为魂丹里少了个药引,他告诉师父药引是什么,师父助他施展转运术,窃取殷家的气运,搞垮殷家。
功成之后,他还会分一部分周家的股份给师父。师父动了心,就答应了。”
“炼魂丹还需要药引,这个药引是什么?”我问。
李梓杰回答:“仙人血。周玉池从师父口中得知你当年生了个一身灵骨的鬼胎后,就怀疑起了你的身份,还特意去望仙村调查你的往事。
他在查你的时候,扯出了当年你养父把你卖给隔壁村冲喜做童养媳的事,他看见了你那个已故的前夫,就怀疑他和大师祖是一人。
而且,他还从一个姓姜的女人嘴里得知了你以前的全部经历。他把那个姓姜的女人送进华星,就是为了让她确定大师祖和你已故的前夫是不是一个人。
他们之间还做了交易,我不清楚周玉池具体让姓姜的女人做什么,但我知道,他答应姓姜的女人,去把她哥从监狱里捞出来。
周玉池和我师父现在已经决定和大师祖决一死战,师父还打算借着斗法大会的幌子,召集天下玄门人士,围攻五阳观。
师叔……你要小心,他们已经猜到你女儿就是当年那个突然消失的孩子了,为了炼魂丹,他们肯定还会再来找你和你女儿麻烦的。”
“仙人血,又想故技重施?”我冷哼一声,轻嗤:“他们可真是想得美。”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师叔了,还望师叔给条明路。”他低垂着眉眼,恳求道。
我扫他一眼,挥袖将凤微雪用来行凶的匕首扔给他,“紫阳师兄要是知道,他当年留给你的护身法器,现在被人用来对付他的同门师妹,不知该多失望。”
他接住匕首,震惊地看了我一眼,下一秒,猜出了始末。
“对不起……”
我淡淡道:“师兄手里的镇山冰刃,我回五阳观的时候,会亲手还给他。”
“镇山冰刃……小雪把五阳观的镇山之宝也偷走了?!”
“要不然你以为她求你带她进五阳观的藏宝阁,真的只是为了开开眼界?”
他攥紧手里的匕首,无奈含泪苦笑笑,“算了……以后有我陪着她,她不会再惹事了。”
我抬手于指尖凝出一粒金色丹药,送给他:“把这个给她吃了,你就可以带走她了。”
他双手捧过金丹,讷讷点头:“好……”
其实,我不可能饶过凤微雪。
我的孩子被她那样折磨……我还没有解完气呢,怎么可能放过她。
只不过,我也的确没有出尔反尔,我是可以留凤微雪一命……
那枚金丹服下,会让凤微雪的肉身三十年不腐,且保持正常呼吸。
没死,可她的魂,我会亲手抓回来,塞进地府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她也尝尝生不如死,死不如魂飞魄散的滋味!
回到云皎山庄,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我呆呆站在院子里,昂头看着那棵熟悉的苍老银杏树……与当年他府中那树银杏,像又不像。
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如果没有七年前那些事,该多好。
“栀栀。”轻柔的男人声音将我的思绪唤回现实。
我恍然回神,下意识朝声音来源看过去。
“五城哥?”
他怎么在这?
楚五城穿着一身休闲装,双手插兜笑着和我说:“是不是感觉很意外?殷首富给我打电话,说请我吃饭,我就来了。”
长烬请他吃饭?
此刻的长烬也变回了凡人的装扮,一身黑色衬衣长裤,胳膊上还搭着一件披风,赶在楚五城前头迎过来。
给我披上兔毛披风,宣示主权般牵住我的手,关心道:“冷不冷?今天风大,先进客厅。”
我生疏地把手抽回来,存心无视他,主动朝楚五城走过去,淡淡报以一笑:“五城哥,走吧,我请你喝茶。”
他愣在原地,望着自己抓空的手,眼底一片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