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萧感知着面前人的举动,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就如此前在书籍见过的血契解法一般,修真界中的确存在着这一难以启齿的功法。
双-修。
他略微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却很快,面前的视线便骤然被人遮挡住了。
君执抬手覆上了他的双目,眼前陷入黑暗的刹那,身体之上的感知更为清晰显着。
落在唇边的亲吻湿热柔软,弥漫着不知是来自于自己还是君执口中的血腥味,却又只是在这里堪堪停下,耳中伴着机括响动,掌心被人牵着捏住了一物。
玉如萧感知着手中触感,竟发觉这正是寂灭长鞭的手柄。
随即,那蒙住眼睛的手骤然撤开,双手紧紧扣住了握着寂灭长鞭的手掌,手柄弹出的刀刃却已然抵上了他自己的胸膛。
“若双-修无用,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君执面色出奇的平静,仿若那银紫色刀刃对准的不是自己的心脏一般,张口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你亲手杀了我,师尊。”
锐利尖端闪烁着寒芒,攥着他的手一寸寸向着自己的胸前刺去。
玉如萧双目圆睁,张口喊出的话语并未停止君执手上动作。
“师尊想要牺牲自己保全我,我又凭什么不能这样做?”
他一字一句声声低哑,耳边竟是那熟悉的放缓了的安抚声调。
“听话,把刀放下。”
玉如萧眼睁睁看着刀尖抵在胸膛皮肉,周身难得凝聚的灵力倏地一震,径直将这雷电环震碎剥落。
弹出的刀刃倏地收回,长鞭鞭身随之一并被甩落在地,寂灭打了个滚默默挪向了不远处,团成一个圈不动弹了。
他认命般抬起手来,拍了拍面前人的后背。
却又被不由分说的打横抱起,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树林。
————
外界,数月已过。
有了无数宗门联合的忌惮,昭天宗的确没再有何动作。
而与之更为危险的,却是逐渐有了动向的魔族。
昭天宗内。
琉云不知第多少次,再度画下了那个一模一样的阵法图。
却不知怎的,总是在收尾之时,或是手腕一抖,或是纸张受损墨线晕开,亦或者枯笔干透,总之再未成功。
却也正是此时,房门随着一声巨响猛然推开。
琉言站定在门外,挥退了门前守着的弟子,面露阴鸷几步上前,抬手将手中书卷扔在桌上,明晃晃的显露于他的面前。
琉云面上一愣,很快接过来看了半晌,面上的微笑不免牵强:“怎的……你也研究起阵法了?”
“以童子之血加持其中,淌尽一身鲜血,方能大成。”
琉言面色冰冷,一字一顿的念道,“师兄,你可知此话何意?”
“……你又从何处寻了这书籍来。”
琉云握笔的手一顿,却是缓缓低下头来,佯装无意的继续勾画,又被一把夺过。
衣领被人猛地攥住,琉言双目几欲喷火,“师兄还要与我装到什么时候!”
他将琉云扯至身前,“这便是你答应的条件?只是为了让长老收我为徒?为了让我成为这所谓的直系,你便要将性命搭上?”
琉云任由他拎着自己的衣领,眸光复杂至极:“莫要乱说,师尊既在,岂会让我身死。”
回应他的是一道强横的力道,直直推至榻上。
隐晦阴沉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意,“既然他想要你的童子血,我便亲手毁掉这所谓童子之身,也好过你去送死!”
捂住的口中传来呜咽,身形被散落而下的床帐尽数遮蔽。
窗外雨声频频,一声声砸在窗棂,久久未能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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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浮岛。
长久的白日分不明时间界限,眼前裸露的胸前是方才刺入的浅浅伤痕,带着一道淡色的红印缓慢结痂。
玉如萧紧咬着牙关,倚靠在身后树木,肩上伤痕缓慢愈合间,猝不及防的扬起头来,堪堪撞上树干的后脑又被掌心稳稳托住。
肩颈细密尖锐的刺痛感接连传来,埋在自己颈侧的脑袋蹭了蹭,粗重喘息间都是颤抖的气音。
他只得试着抬手捧起君执的脸,看着那张写满无措且泛红的双目,张口强行控制着自己声线平稳:“……你又为何这般模样?”
君执抿着嘴唇,敛下的眸子掩盖住了一层水汽,却更显得委屈至极。
此番堪堪停下动作,双臂揽过面前人的腰,“我不知师尊如此心狠绝情,舍得弃我于不顾。”
玉如萧得了会儿喘息的工夫,抬手捋了捋他披散至身后的头发,“我怎会舍得。”
君执没再言语,却身形一僵。
炙热滚烫的温度像是要从心底炸开,又顺着呼吸喷洒而出,让他无端有种整个人都被灼烧着的错觉。
却又在下一秒,被人抬手捂住了眼。
君执错愕的眨了眨,睫毛扫过玉如萧的掌心,“……师尊?”
回应他的却是覆上胸膛的手掌。
玉如萧挪开掌心的一瞬,悄然划破的指尖血沾染其上,与划破的伤口混于一处。
白皙胸膛之上,那原本清晰的共死契约却由血色逐渐浅淡,最终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