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越来越大,炙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先登军的营帐在大火中接连倒塌。
十万黄巾趁着混乱,呐喊着冲入营地,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耳欲聋。
李黑虎带着身边亲兵,试图稳住阵脚,组织反击。
他挥舞着钢刀,砍倒了几个冲在前面的黄巾军,可黄巾军不断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杀出去!”李黑虎声嘶力竭。
亲兵们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奋力拼杀,可无奈黄巾军人数太多。
汤民远远看到了李黑虎,眼中狠厉,拍马朝着他冲了过去。
“李黑虎,拿命来!”
他大喝一声,手中长刀直劈而下。
李黑虎连忙举刀抵挡,武器碰撞在一起,力量的冲击让李黑虎手臂发麻。
交锋激烈,李黑虎本就是昭武军有数的骁勇善战之将。
一番拼杀,渐渐体力不支,身上也多处受伤,鲜血染红。
汤民也是耍滑之辈,不断叫其他黄巾用人数优势围杀李黑虎。他在一侧补刀。
李黑虎越战越疲,失血越来越多。
他知道自己今日恐怕难以逃脱,心中满是对沈今安的愧疚。
“主公,末将无能,有负您的信任!”
汤民瞅准时机,一个虚晃,然后猛地一刀刺中了李黑虎的腹部。
那里的甲胄之前也被破开,汤民才得以直接挥刀直入。
李黑虎瞪大了双眼,身体摇晃了几下,缓缓倒在了地上。
他至死都紧紧握着手中的钢刀,似乎还想为沈今安再拼杀一场。
身边的亲兵看到李黑虎倒下。
一个个哭腔怒喊:“将军!将军!”
失去了主将的先登军更加混乱,士卒们纷纷丢盔弃甲,四处逃窜。
黄巾军,一路追杀。
十里坡上,火光渐渐熄灭,只剩下一片狼藉。烧焦的尸体、破碎的兵器、倒塌的营帐。
张蛟站在山坡上。
这只是暂时的胜利,沈今安的大军还在后面。他必须尽快整顿兵马,趁着沈今安大军还未完全到达,向徐州进发。
“传令下去,收拾战场,尽快撤离!”
张蛟大声下令,黄巾军迅速行动起来。
不多时,只留下十里坡上那一片死寂。
.....
二十万昭武军所在指挥部。
沈今安坐在主位,看了战报,脸色阴沉。李黑虎死了,三万兵马全军覆没。
耻辱,更是血的教训。
昭武军上下骄兵悍将,太久没打败仗了。
沈今安紧攥着战报,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李黑虎之死,全军覆没,这是我昭武军的奇耻大辱!”
将战报狠狠摔在地上。
“平日里你们一个个自恃武力,骄横无比,如今吃了败仗,才知道厉害?”
沈今安胸膛剧烈起伏,双眼微闭。
想了许多。
在真定起兵时,李黑虎跟在他身边,冲锋陷阵,骁勇善战,出生入死,赫赫战功。
桩桩件件都刻在沈今安的心底。
如今生死相隔,愤怒、悲痛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杀意。
“来人!”沈今安一声怒吼,声音仿若洪钟。
“传本州牧令,大军即刻向北海城进发,待城破之日,鸡犬不留,屠城!”
双眼布满血丝,令人胆寒的戾气。
帐下将领们听闻此言,皆是心头一震。
李政赶忙上前,拱手阻拦道:“主公,万万不可!屠城之举,有伤天和,且会失了民心,日后恐成大患啊。”
沈今安怒极反笑,满是悲凉。
“本州牧出生入死,一路拼杀,才换来今日的势力,可如今痛失爱将,我要这民心又有何用?李黑虎跟着本州牧南征北战,他的命难道还抵不过这北海一城百姓?”
宇文霸也上前劝道:“主公,李将军虽不幸战死,但他一生忠勇,定不愿看到主公因他而背上骂名。”
宇文霸和李黑虎当初一同投军在沈今安帐下,后来李黑虎也一直跟着宇文霸任职。
两人感情也是极深。
沈今安充耳不闻:“都别再说了!吾意已决。北海城是他的根基,本州牧要踏平这里!”
“哪怕史书留策,传至千代。”
说罢,他转身大步走出营帐,留下帐内众人面面相觑,满心忧虑。
很快,二十万昭武军向北海城涌去,一路上,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
得知十万黄巾撤离北海,东进徐州的消息。
沈今安:“让宏森的虎豹骑去追!”
江雀:“主公,张蛟要是进了徐州...还追吗。”
沈今安眼睛微眯,徐州陶然。他暂时还不想干涉中原之事。在河北还没统一之前。
叹道:“要是进了徐州,就不要追了。”
“诺。”
.....
沈今安按着剑柄,看着投石车将最后一块燃烧的檑木抛进北海城门。
铁甲寒光刺破浓烟,二十万大军漫过城墙,城头值守的黄巾老弱还没举起木矛就被射成了刺猬。
\"把四门给我封死!\"他手指在剑鞘上叩出金铁之声。
\"我要让这城里每块砖都浸透血!\"
第一缕火把照亮街巷时,哭嚎声惊起了满城乌鸦。
白发老翁抱着孙儿的尸体撞向骑兵的马槊。卖油郎举着烧红的铁勺砸在重甲上迸出火星。
宇文霸麾下兵马撞开粮仓大门,却发现堆成小山的谷糠里蜷缩着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妇孺。
“将军...”副将握着火把的手在抖。
黑甲将军沉默片刻,突然挥刀劈断粮仓横梁,在轰然倒塌的烟尘里转身。
\"走。\"
三百里外的官道上,宏森狠狠扯住缰绳。
虎豹骑的甲胄在暴雨中泛着青光,三万铁骑在泥泞中拉出十里长龙。
斥候跪在水洼里急报:“张蛟部拆了泗水浮桥,前锋已过琅琊地界!”
“徐州...”宏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望着东南方向隐约的山影。
那里有陶然麾下徐州军驻守的城隘,飞檐斗拱的墙面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主公还不想干涉中原。
“撤!”手心捏得马鞭咯吱作响。
“去北海向主公报讯。”
城楼上的沈今安正在拭剑。
血迹斑斑,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突然想起曾经在外征战,兵马缺粮。李黑虎把最后半块麦饼塞给他时的笑容。
“主公!”江雀捧着滴水的军报跪在阶下。“张蛟部...”
“知道了。”剑锋划过皮甲,带起一溜血珠。
沈今安转身望向城南,那里有片还没点燃的街市。
“让宇文霸把火油车推过去。”
“诺。”
街巷上堆满了尸体,鲜血汇聚,顺着流淌。沈今安骑着马,缓缓走过,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的身后,是无数昭武军士卒,甲胄上沾满了鲜血,手中的刀剑还淋淋落下。
北海城,剩下一片死寂。
千里之外的泗水码头,张蛟突然勒马回望。
北方的天空泛着诡异的暗红,晚风送来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十万黄巾中有个跛脚士卒突然哭喊起来:“阿爷还在北海药铺...”
“大帅?”亲卫看着张蛟泛红的眼眶。
“走!”张蛟猛抽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