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了,我自己能挣钱呢,不用借钱。”
林清语听到这话,连忙摇头婉拒了,随后赶紧快速的把盆里的菜洗一洗,端起来说道,“桃桃,你别担心我啦,我好好的呢,能吃能喝的,读书的事也不着急嘛。”
苏桃桃也起身端着菜盆说道:“哎呀,没事的清语姐姐,我和周辰哥哥说了,你是我的好朋友,他也可乐意帮你了。”
“不行,你家不是刚买了船吗?花了那么多钱,我怎么好意思借你们钱呢?再说了,我,我也担心我考不上呢。”
林清语和苏桃桃把菜盆送进去以后,又开始去外面搬柴火。
“周辰哥哥说了,你要是第一年没考上,那就再考一年嘛,反正能考好多年呢。”
苏桃桃很想让林清语去学习,她拉着林清语的手,认真地说道,“昨天晚上周辰哥哥还和我说,人都是有梦想的,要为自己的梦想拼一把,要是为了面子,为了不值钱的别人目光,丢掉自己的梦想就太可惜了。”
“丢掉自己的梦想?”
林清语听着这句话,有些出神,她看着笑盈盈地苏桃桃,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道,“这都是他教你说的?他懂得倒是挺多的,难怪能把你哄到手了,说的真好听啊。”
“也不是啦,周辰哥哥其实说的更好,但是我记不住,大概,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桃桃你有梦想吗?”
“有啊!有啊!”
苏桃桃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开心地道,“没嫁给周辰哥哥之前,我想着就是吃饱饭、穿暖衣、睡好觉,每天不要补那么多的网就好啦,嫁给周辰哥哥以后,我就想着,我要和周辰哥哥在一起一辈子,给他生好几个孩子,而且和他在一起少一年、少一个月、少一天、一分都不行,都不算一辈子!”
“还有,还有啊!”
苏桃桃拉着林清语走出门,回头看了一眼周母,确保她们不会听到以后,这才嘀咕道,“以后我老了,最好是我先死啦,死在周辰哥哥的怀里,不然要是周辰哥哥走的早,我会哭死的,我才不要,所以我每天都许愿,希望我的周辰哥哥长命百岁啦。”
“好……好啊,桃桃。”
林清语笑笑,伸出手捏着苏桃桃的小脸,随后也笑着笑着就流泪地道,“之前我和你想的也差不多啦,我爹娘也对我不好,我想着我要是能嫁给一个好男人就好了,有男人疼我,多好啊,我经常在想,有男人疼,是什么滋味啊?但,但老天爷可不会可怜我啊,我爹娘把我卖了,还卖到了这里,人们都说我不好,克死了男人,克死了婆婆,其实,其实我也不想啊,桃桃,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很怕,我怕晚上我婆婆会来找我,说我这不好,那也不好。”
“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啊,我已经好小心翼翼了,平常吃饭,有肉的时候,我都不夹的,我让我婆婆吃,我吃青菜就好了啊,可是她总是觉得我不好,我不好,我真的不好吗?”
“没有呢,清语姐姐你人这么好,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婆婆她,她就是命不好,哎,谁知道那个杀人犯在那里啊。”
小丫头连忙去擦林清语脸上的泪。
她的绢帕浸透了林清语的泪。
林清语盯着手绢斑驳的湿痕,恍惚看见自己成亲那日的盖头——也是这般浸着泪,被婆婆一把扯下:“哭哭哭,大喜日子,你哭丧着脸给谁看!”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像觉得活着就这样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我从小,我从小就很懂事的你知道吗?我很乖的,我真的很乖,我爹我娘为什么讨厌我呢?就因为我是女孩子吗?我有时候来事了,肚子疼的要死,我梦里见我娘在熬红糖水,灶火映着她的脸啊,是那么的温柔,她,她还对我笑呢——醒来才知是月光漏进了柴房。”
她娘只对她笑过一次,是卖她的时候,数着钱开心的笑容。
林清语终于是觉得一切的痛苦都突兀的从胸腔里爆发出来了,眼泪完全控制不住的流淌。
她觉得自己像只小青蟹,慌慌张张横着走,连逃命都学不会正着跑。
“哎哎,你别哭啊,清语姐姐,不是你的错,我要是没有遇到周辰哥哥,可能,可能我连今天的月亮都看不到了吧,但,但周辰哥哥说了,人活着就是要为自己而活,不是为别人而活啊,清语姐姐,你去学习,你去认字,周辰哥哥说了,学的东西越多,心里就越不会难过了。”
“来你看。”
苏桃桃拿过林清语的手,摸着她的掌纹说道,“周辰哥哥说掌纹是海神写的诗,要自己接着写下去。”
听着苏桃桃嘴里那一句句的周辰哥哥说了,林清语擦擦眼泪笑笑,捏了捏苏桃桃的小鼻子:“其实一开始啊,我挺讨厌你的周辰哥哥的,他啊,就是一个大混子,我最初见你的时候还想,他一个大混子,怎么就把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给拐到手了呢。”
“现在我才知道啊,原来只要一个男人遇到自己爱的姑娘,再怎么不成熟,也会变得成熟了啊,你真幸运啊,桃桃,他把你照顾的真好,你可以永远在你周辰哥哥身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我每次见你啊,都觉得你头发梢都好像在笑呢,我听人家说了,男人越疼女人啊,女人就越漂亮,桃桃,你真幸福,其实,其实我好羡慕你啊,我和你说,你男人不是混子,他很好,很好,在我看来,他倒像、倒像……”
“倒像什么?”
苏桃桃止不住的好奇。
“倒像、倒像……”
林清语鼓着小嘴巴,皱了皱柳叶细眉,却又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来,最后,她只好写笑着说道,“等我多读点书,念点字,再告诉你说,他在我心里像什么吧?”
“那你答应去念书了?”
“去,去念。”
林清语紧紧的攥着手,指节发白,发青,她轻声又重重地说道,“为了有一天,能给你说清楚,他倒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