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微眯起双眸,手中轻轻拈起一支毛笔,然而他的目光却并未落在眼前洁白如雪的宣纸之上,而是率先在初尘的身影上来回流转。
此刻,初尘的心中暗自欢喜不已,她不禁想到:如此一来,皇上不仅能够留在这温馨雅致的馨宸宫中陪伴自己,而且还能借此机会好好地气一气昭仪如艺。
哼!就算那如艺所出的皇子在科考之中表现出色又如何?皇上不还是对我这般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吗?
皇上就这样静静地凝视了初尘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始动笔作画。
他运笔如飞、挥洒自如,仿佛笔下有神助一般,不多时便已在纸上勾勒出一幅轮廓清晰的画作来。
他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想要完成这幅作品,是因为心中牵挂着今日在国子监考试中勇夺头名的儿子承熙。作为一名父亲,他觉得自己理应前去探望一番。
初尘眼见皇上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连忙莲步轻移,走到皇上身旁定睛观瞧。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初尘不由得柳眉倒竖,娇嗔道:“皇上,您这画得未免也太过刻板生硬了吧?臣妾可是精心摆出了那般优美迷人的姿势呢,可您居然视而不见,反倒画了臣妾正端坐在床榻之上的模样。这怎么行呢?您必须重新再画一幅才行。”
皇上闻言微微一笑,和声解释道:“爱妃啊,这画画本就是为了供他人观赏之用。若是将你方才所摆之姿入画,万一被旁人瞧见了,岂不是会有损于你的形象么?”
初尘听后略微思索片刻,随即眼珠一转,再次开口央求道:“既然如此,那……臣妾可否恳请陛下换个题材再画一张呢?比如就画一幅臣妾正在抚琴弹奏,而皇上则侧耳倾听时的情景。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呀?”
皇上按照初尘所绘之画再次挥毫泼墨,不多时便完成了另一幅画作。
初尘凑上前仔细端详一番后,不禁掩嘴轻笑起来:“皇上,恕臣妾直言,您这幅自画像可不太像您本人呐!莫不是您平素里不怎么照镜子,所以才会画得如此走样?依臣妾看呀,您还是重新再画一幅吧!”
皇上闻言,剑眉一挑,颇有些不悦地说道:“朕身为一国之君,堂堂七尺男儿,哪需要成天对着镜子顾影自怜?”
初尘见状,连忙娇嗔地拉住皇上的衣袖摇晃着撒娇道:“哎呀,皇上~ 为了臣妾,您就破例照一照嘛!再说了,您这般英明神武、气宇轩昂,若不将自己画得更神勇伟岸一些,岂不可惜啦?”
皇上被初尘缠得没法子,他深知此刻初尘尚在病中,不好对她动怒,只得无奈地点点头应道:“好好好,朕听爱妃的便是。”
初尘见皇上应允下来,心中欢喜不已,赶忙吩咐一旁伺候的丹红去取来一面铜镜。待镜子呈上之后,皇上缓缓走到近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只见镜中的男子虽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年纪,但两鬓却已悄然生出了一小撮白发。
回想这些年来,自己为了治理国家可谓是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尤其是近些年来,各种事务纷至沓来,令他应接不暇。好在膝下已有皇子可以继承大统,否则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纷乱之事等待着自己去处理。
想到此处,皇上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感慨时光飞逝,转眼间自己已然步入不惑之年。
正当皇上沉思之际,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正将一盘熏香放置于桌案上的丹红,好奇地问道:“爱妃平日里所用何香?为何朕每次前来,都未曾察觉到明显的香味儿呢?”
初尘微微一笑,柔声答道:“回皇上,臣妾用的不过是寻常的安眠熏香罢了,此香淡雅清幽,故而不易察觉其浓郁气息。”
皇上此次作画如有神来之笔相助,须臾之间便大功告成。那画作线条流畅、色彩鲜明,仿佛每一笔都蕴含着无尽的神韵和生命力。
初尘细细端详过后,心中满是欢喜与赞赏,不禁夸赞道:“皇上,您这画笔之下简直是熠熠生辉啊!所绘之物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臣妾瞧着,竟好似看到了第二个自己呢!”
皇上听闻此语,微微一笑,随后轻轻放下手中之笔,抬头望了望天色,转头向身旁的德福问道:“如今已是几更天了?”
德福赶忙躬身回道:“回皇上,此刻已然是二更末了!”
要知道,承熙平日里通常都是二更初时便已安寝,如此算来,此时前往探望怕是为时过晚。
初尘见皇上脸色不愉,心知皇上因未能按时去看望承熙而心生不悦,于是她急忙上前,柔声道:“皇上,今日天色着实已晚,从这儿返回乾龙殿尚需走上好一阵子路。若皇上不嫌弃臣妾身微恙,不如就在臣妾宫中歇息吧!”说罢,初尘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皇上,满脸皆是期盼皇上能够留下的神情。
皇上略作沉吟,终是点了点头,应道:“也罢,那就就寝吧!”
初尘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忙不迭地伸手拉住皇上,一同朝着床榻缓缓走去。
待走到床边,初尘小心翼翼地替皇上解开衣衫的扣子,然后服侍皇上在床上躺下。
只见皇上侧卧于床,面朝里侧,双目紧闭,一脸困倦之意。
初尘心里自然清楚,自己此番留住皇上许久,致使皇上无法前去探望承熙,皇上定然对自己心存不满。
她微微侧过头去,对着站在角落里的丹红不易察觉地使了个眼色。
丹红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没过多长时间,便轻手轻脚地走到香炉前,又往里面添加了一些新的熏香。那股淡淡的香气很快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感到心旷神怡。做完这些之后,丹红向她行了个礼,然后静静地退下了。
而德福则一直忠心耿耿地守候在门外,整夜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就这样,一夜平静地过去了。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时,皇上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精神抖擞、神清气爽。
此时,初尘早已候在一旁。
她动作轻柔地帮皇上穿戴整齐,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皇上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了馨宸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