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悦的虎口被神经索勒出血痕，记忆画面里的自己正在食堂用筷子戳破溏心蛋——那是三天前她发现校牌出现裂纹的清晨。
十七秒的倒计时在视网膜上烫出重影，数学老师虚影的圆规正将书架钉成坐标系。
“认知同化超过40%就会具象化记忆投影。”贺宸的机械触须绞碎两本扑来的血瞳书籍，金属骨骼与校服布料撕裂处渗出淡金色液体，“别让那些东西碰到伤口！”
黑影的机械翼扫过血管密布的水泥地，曹悦翻滚时被掀起的解剖图册划破小腿。
纸张边缘渗出的墨汁像活物般钻进伤口，她突然看见自己上周在生物实验室打翻福尔马林罐的画面——记忆正被某种力量抽取重组。
“低头！”贺宸的警告混着金属摩擦声。
曹悦本能蜷缩的瞬间，三枚齿轮擦着她发梢钉入岩壁，溅起的碎石在半空凝成悬浮的化学方程式。
她终于看清黑影心口的核心，那些流转的光斑里分明是全班同学的学号。
当啷——
贺宸的机械义肢砸在地面迸出火星，曹悦这才发现他的左臂关节已经露出电缆。
少年苍白的皮肤下浮现金色纹路，仿佛有数据流在血管里奔涌：“它的弱点是...”话未说完就被暴涨的血管网络缠住咽喉，数学老师的虚影在他背后举起三角板。
曹悦抓起滚烫的神经索猛抽过去。
被击中的虚影突然扭曲成班主任的脸，这个月收作业时总用红笔敲她额头的动作，此刻化作锋利的量角器劈砍而来。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朝着黑影大喊：“你吞噬的都是被系统判定为‘无价值’的人对不对？”
空间剧烈震颤，倒计时诡异地暂停在8秒。
书架缝隙渗出黑色粘液，那些流血的瞳孔齐刷刷转向她。
“上周转学的林小羽学号消失了，上周跳级的陈墨学号变成金色。”曹悦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校牌碎片在掌心拼出残缺的二维码，“你心口的光斑在模仿游戏成就系统——你才是被规则抛弃的残次品！”
黑影发出尖啸的瞬间，贺宸挣断缠在颈间的血管，被扯落的金属锁骨零件叮叮当当掉进突然出现的物理实验井。
他咳着金色血沫笑起来：“不愧是气运值满格的玩家...咳咳...这种时候还能触发隐藏语音。”
地面突然升起无数试管架，曹悦在倾倒的浓硫酸雨中抓住贺宸的衣摆。
少年带着她撞破具象化的英语词典墙，烫金的单词“命运”（原词“destiny”）在他们身后碎成锋利的纸刃。
当倒计时重新跳动时，曹悦终于看清黑影核心深处旋转的青铜色标识——那是新手玩家才有的初始印记。
“贺宸！把你的神经索接进实验井！”她扯下颈间红线串着的游戏币，这是今早在小卖部抽奖得来的，“既然它用认知同化当武器......”沾血的硬币精准卡进井口螺纹，整个空间的血管网络突然开始逆向泵血。
黑影的机械翼僵在半空，贺宸毫不犹豫地将神经索插入实验井。
数据洪流掀起的风暴中，曹悦看见那些被吞噬的同学虚影正在重组记忆，林小羽转学前塞给她的柠檬糖纸在血管里闪闪发亮，陈墨跳级时留在她课桌里的错题本正在溶解墨迹。
“认知覆写开始。”机械提示音从地底传来时，黑影心口的青铜标识出现裂纹。
贺宸突然握住曹悦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皮肤下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棱柱状晶体：“跟着我的数据频率呼吸！”
曹悦的视野突然涌入无数重叠的界面，气运值进度条正在突破黄金段位。
当她的校服口袋自动飞出半包跳跳糖——那是今早从游戏商城兑换的道具——整个空间的血管网络突然开始糖化结晶。
倒计时归零的嗡鸣声中，黑影的核心像破碎的镜面四散飞溅。
曹悦在强光中隐约看见贺宸后颈浮现的王者段位印记，少年染金的手指正轻轻擦去她眼尾的血迹。
然而没等开口询问，所有崩解的场景突然开始逆向重组，那些飞散的镜面碎片里映出的不再是溶洞，而是...
曹悦的瞳孔突然泛起鎏金色的涟漪。
她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某种灼热的液态电流。
她看见自己破碎的校牌残片悬浮起来，在浓硫酸雨中拼凑成完整的青铜纹章——那分明是三天前被教导主任没收的作弊小抄背面的花纹。
“认知覆写率89%！”贺宸的机械义眼迸射出警告红光，缠绕在他颈间的血管突然开始糖化结晶。
少年喉结滚动，呛出金色数据流，染血的虎牙擦过曹悦耳尖：“小骗子……你什么时候偷换了我的神经索密钥？”
酸雨在距离皮肤三厘米处蒸发成彩虹色代码，曹悦指尖勾着半融化的跳跳糖包装袋——那是今早贺宸课间扔在她笔袋里的“垃圾”。
当糖粒在舌面炸开的瞬间，整个溶洞空间突然坍缩成无数旋转的青铜骰子。
“凌晨三点十七分，”她突然踮脚咬住贺宸晃动的金属锁骨链，“你在天台检修机械臂的时候，心跳频率比平时快了两拍。”沾血的游戏币在掌心烙出凤凰图腾，那些悬浮的骰子突然齐刷刷停在六点方向。
黑影的核心终于暴露在坍缩的空间奇点中。
那不是想象中的黑洞，而是一颗裹着校运动会奖状碎片的暗光球体，曹悦分明看见自己上周弄丢的蝴蝶结发卡正卡在球体裂缝里——原来早在那时，游戏系统就已经开始标记猎物。
“接好了！”贺宸突然扯开校服领口，皮肤下跳动的棱柱晶体直接撞进曹悦掌心。
少年后颈的王者印记烫得惊人，机械触须缠上她手腕时带起薄荷味的电流：“呼吸跟着我左臂齿轮的节奏，三短两长——”
暗光球体突然暴涨出由血管组成的荆棘丛。
曹悦在剧痛中尝到自己牙龈渗血的铁锈味，视网膜上却浮现出今早小卖部抽奖机的异常：当她第三十七次按下按钮时，贺宸的影子分明提前覆盖了中奖区域。
“原来如此……”她突然拽着神经索反向缠绕贺宸的机械臂，被扯断的电缆迸出蓝紫色火花，“你根本不是白银段位！”沾血的游戏币精准卡进少年心口的棱柱凹槽，整个空间的记忆投影突然开始倒带播放。
黑影发出类似教导主任训话时的嗡鸣。
当曹悦的虎口擦过贺宸后颈的王者印记，那些溃散的血管网络突然凝聚成实体化的成绩单——全年级的月考排名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重新排序。
“现在！”贺宸的机械触须突然刺入自己太阳穴，淡金色数据流顺着曹悦的脊柱灌入气运值进度条。
曹悦在意识模糊的瞬间看见数学老师的圆规变成时针，而黑影核心的暗光球体里，正旋转着十二小时前自己在小巷捡到的游戏机残骸。
裹挟着柠檬糖纸的数据风暴冲天而起。
曹悦的校服口袋自动飞出三十七张作废的抽奖券，燃烧的纸屑在半空拼成完整的青铜转职符文。
当她的虎牙终于磕碎贺宸锁骨链的暗扣，黑影核心的裂缝里突然喷涌出整个班级的晨读声。
“认知覆写完成度100%！”
机械提示音响起的刹那，曹悦的虹膜变成熔金色。
她手中由跳跳糖包装袋熔铸的光剑刺穿暗光球体时，整个空间突然寂静得能听见贺宸机械心脏跳过三十二拍的杂音。
暗光如退潮般消散，溶洞顶部落下彩虹色的经验值光雨。
曹悦的青铜纹章在锁骨处重组为白银蔷薇，而贺宸后颈的王者印记却诡异地缺了一角，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
“恭喜玩家获得【命运纺锤】！”半空中悬浮的装备通体流转着星云光晕，曹悦伸手接住的瞬间，武器突然缩成她上周弄丢的草莓发绳。
贺宸闷笑着用染金的手指替她绾起散落的发丝，指腹擦过耳垂时留下薄荷味的灼烧感。
当第二件装备【悖论怀表】降临时，整个溶洞突然开始像素化重组。
曹悦看着怀表背面刻着“赠林小羽”的字样，突然想起转学生消失前塞给她的那包柠檬糖——包装纸上的生产日期分明是三年后。
“喂，”贺宸突然将她拽进怀里，少年胸腔里传出齿轮卡顿的异响，“你刚才说呼吸要跟着我心跳……”未尽的话语消失在突然贴近的唇间，曹悦尝到他舌尖跳跳糖残余的噼啪电流，以及某种类似机房服务器的金属凉意。
飘落的数据流在他们脚边凝成白银段位的认证证书。
曹悦的虎口还在渗血，那血珠却在触及贺宸皮肤的瞬间变成液态的青铜骰子。
当装备融合的提示音第七次响起时，她终于发现贺宸的睫毛在虹光中映出的不是影子，而是微缩的王者级技能树。
暮色突然从溶解的岩壁裂缝里渗进来。
曹悦的瞳孔猛地收缩——那绝不是游戏内设定的黄昏光影，而是真实世界晚自习的灯光。
贺宸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少年抱着她滚向右侧时，最后崩解的溶洞碎块在他们身后拼成教室黑板报的残影。
“认知锚点已重置。”
随着系统提示，两人重重跌坐在洒满月光的天台。
曹悦的校服裙摆还沾着数据洪流的荧光，而贺宸的机械触须正缓缓缩回皮肤下，露出苍白手腕上崭新的白银级玩家手环。
夜风送来远处便利店关东煮的香气，曹悦正要开口，突然看见贺宸锁骨处浮现的青铜色咬痕——那是她三分钟前在数据空间留下的印记。
少年用指腹抹过伤痕，突然笑得像抓到猎物的黑猫：“曹同学，破坏Npc核心要扣道德值的。”
她反手将草莓发绳甩成光剑架在他颈间：“那盗用班主任权限篡改抽奖概率呢？贺、老、师？”
暧昧的僵持被突如其来的系统广播打断。
本该播放晚休铃声的校园广播突然传出雪花音，紧接着是类似玻璃弹珠滚过黑板的摩擦声。
贺宸的机械义眼瞬间切换成战斗模式，而曹悦锁骨处的白银蔷薇纹章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
夜风骤停的刹那，两人同时望向天台东南角。
月光在那里切开诡异的明暗交界线，本该是水塔阴影的位置，此刻却缓慢浮现出半透明的身影轮廓——那人的制服分明是二十年前的旧款式，胸口的校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铂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