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瑾与鲁尔哈根商量了一下,在得到了鲁尔哈根的赞成后,白瑾不再有犹豫,他找到坐在后院中晒太阳的提里奥乌斯,决定与炎魔合作,
炎魔的后院栽种着一丛又一丛的太阳花,只要阳光落下,太阳光就会发出金色的光芒,就像是一颗颗生长出来的小太阳,提里奥乌斯坐在自己那个巨大的躺椅上,安静地看着爱丽丝在花丛中忙前忙后。
这些太阳花由人偶姐姐亲手种下,也由她悉心照料,才长成今天这幅喜人的模样。
爱丽丝从水井中打出一桶水,与其他的少女不同,她提起装满了水的水桶来一点也不吃力,步伐稳健,桶里的清水甚至没有溅出一滴来。
她熟练地将清水浇灌在太阳花的花茎下,不多也不少,每一株花都刚好合适。
等到爱丽丝将这一切做完,她才满意地露出了笑容,与绽放的金色花朵相得益彰。
提里奥乌斯对白瑾和鲁尔哈根的到来毫无意外,他早就猜到了两个外来者不会拒绝他的提议,毕竟,让对方同意交易的重要理由不是自己能从中获得什么,而是对方能从中获得什么,恰好,他给出了一个外界人无法拒绝的东西。
谁不想离开这片虚假又狭隘的天地,去真正的广阔世界呢?
更何况曾经拥有过的人。
在白瑾要说话前,提里奥乌斯止住了他,炎魔将右手食指竖在自己的唇前,偏头示意了一下正在欣赏花团锦簇的爱丽丝,小声说道:“别打扰她,让这个好孩子好好欣赏一下她的杰作吧。”
与艾诗丽相比,爱丽丝显得庄重沉稳许多,但也因此给人的感觉总是少了一份活泼。
艾诗丽更像人,而爱丽丝更像是人偶。
这是罕见的,爱丽丝陶醉或沉迷的时刻,她爱这些她亲手培育出的鲜花。
既然主人已经开口了,白瑾和鲁尔哈根也只能乖乖地等待。
一直到爱丽丝走开,在朝两人露出了歉意的微笑后,离开了后院,爱丽丝很忙,忙碌在宅子的各个角落。
“我们帮你拿到缤纷结晶,你帮我们回到外界。”
“交易达成,那么,接下来我们静静地等待吧。”
心中一块石头骤然落地,就好像是在放眼四海蓝天皆无不同的海洋深处,突然看见了一条指引了方向的航线一样,那因为迷茫与未知而产生的紧迫感与恐惧感突然消失了大半。
锋利的镰刀将一株株麦秆拦腰斩断,生长了许久终于长成的饱满麦穗被人收割,然后一排排麦秆整齐地倒下,匍匐在地上,拥抱大地,臣服阳光。
塞黎曼鲁斯盘坐在麦秆上,短粗的小腿一点也不影响他伸手去拿提前放置在身边的麦酒,矮人不能没有这玩意儿,否则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更别提用他那灵活的嘴皮子吹牛了。
“看见那玩意儿了吗?”矮人指着在麦田边的窄轨道,对外来者说道:“那可是我力排众议修建的,这些脑袋都生了铁锈的笨蛋,甚至忘记了怎么才能省力的干活,要不是我,他们还在辛苦地靠人力搬运呢。”
坐在一旁倾听矮人说话的自然是白瑾和鲁尔哈根,此时,他们没有穿自己熟悉的铠甲,而是穿着一件敞开了的短褐,虽然已经入秋,但现在阳光普照,甚至让人觉得暖和。
“它能挂人吗?”鲁尔哈根问的自然是那做运输用的轨道车。
塞黎曼鲁斯的大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你想掀翻它吗?它只是一个小型轨道车,瞧瞧它那小车厢以及窄轨道吧,你可比小马拉大车过分多了。”
矮人狠狠地呛了鲁尔哈根一顿,又摸着自己为之骄傲的大胡子说道:“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我还真想修一条可以载客的轨道,不是这种袖珍货,而是真正的轨道车,可惜,我估计是没办法实现这件事了。”
“为什么?”
“蠢问题,有需求才会有供给,我修那么一条轨道给谁用啊,从村子的西边到东边吗?”
矮人的酒瓶子里的酒液越来越少,在太阳挪到了高天正中时,矮人终于打了今天的第一个酒嗝,他举起酒瓶,贴在自己的眼睛前,那些琥珀色的小可爱全都不见了,只给他剩下了一个空荡的令人失望的空瓶。
“该走了该走了,”他嘟嚷着,踩着麦秆站了起来,不大的身躯却异常沉重,踩断了好几支麦秆:“喂,外来者,你们要不要去我那里吃饭?”
看见矮人通红的酒槽鼻,白瑾很怀疑塞黎曼鲁斯的午饭也少不了酒精,他推辞道:“克劳斯和凯瑟琳已经邀请了我们去他们家吃午饭,约好的事可不能反悔。”
塞黎曼鲁斯切了一声:“那两个好运气的家伙。”
事实证明,克劳斯家的午饭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凯瑟琳的手艺完全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就连爱丽丝也比不了。
和塞黎曼鲁斯不同,克劳斯夫妇对餐桌礼仪特别讲究,直到饭后,在凯瑟琳洗碗其他人休息时,克劳斯才说道:“我听说你们住在了提里奥乌斯那里,为什么要住那么远呢,提里奥乌斯是一个离群索居的怪人,你们可不像那种人。”
白瑾问道:“提里奥乌斯一直是那种模样吗?”
克劳斯耸了耸肩:“反正自打我来到约因特村后他就一直是那副远离他人的样子,至于之前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托尔芬会知道吧,据说他们两个是最早的两个村民,我们其他人都是后面才来的。”
“这样啊。”白瑾适时地将目光挪到了门外。
一连过了十余天,约因特村的确是一个难得福地,这里没有战争的消息,也没有魔兽的威胁,甚至连唯一的统治者——神女也高居山上,平时根本不出现,就像不存在一般。
更何况,富饶的土地给了约因特村的村民们充足的粮食与物资,这里比西北高地更配得上神赐之地的名号。
不思考其他的话,在这里生活无疑是一件开心的事。
夜晚,星月灿烂,行走在通向提里奥乌斯家的路上,路过村庄最边缘的房屋,穿过已经全部收割的麦田,白日的欢笑与热情像是落山的太阳一样沉寂,冷意占据了心神。
“这里真的很好。”白瑾突然说道,他转头看向已经被夜幕笼罩的约因特村,只有寥寥几道光亮:“和外面完全不一样。”
鲁尔哈根也叹道:“是啊,就和我的家乡法弗纳镇一样,远离尘世,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一般。”
“但这里终归不是家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