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傅庭州面如寒霜,那双犀利的眸子一直盯着楚韵。
“怎么了?”楚韵没回头,站在原地问了句。
然而,傅庭州并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变得沉默了起来,他也站在原地,不断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要是没事的话,我就走了。”楚韵没管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迈开步子就要走。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傅庭州迅速往前几步,从后方扯住了楚韵的胳膊。
“你想干什么?”楚韵毫不客气地收回胳膊,往后退几步,怔怔看着傅庭州。
傅庭州欲言又止,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那些话带着刺,卡在了他柔软湿润的喉咙里,半天没说出来。
终于,在沉默了十几秒之后,他忍不了了。
虽然下巴依旧高傲地扬起,但眸子却服软一般的往下看。
“我不是说了,送送你。”
“我自己能走,不需要你送。”
“真是没想到,和季晏礼在一起之后,你就变得这么冷漠了。”傅庭州叹了口气,直勾勾朝着楚韵走来,他的眼睛,盯着地上楚韵的影子看。
楚韵本能躲开,没和他站在同一排。
“也行,我跟在你后面送你。”傅庭州也没计较,单手插在兜里跟在楚韵后面走。
刚到医院大门口,楚韵本想叫辆出租车,可没想到,附近的一辆宾利朝着她打喇叭。
回头一看,原来是季晏礼给她安排的司机。
这司机带着楚韵从监狱出来后,压根就没自己回去,而是跟着那辆出租车,一路到了医院。
这让楚韵有点不爽,颇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但她嘴上没说。
开门的时候,司机脸色明显难看,没好气地看了眼楚韵,“终于可以回去了吗,楚小姐?”
“回。”楚韵淡淡道。
她原本不想因为这么小的事情和司机计较,没想到身后的傅庭州倒是不行了。
傅庭州一只手挡着门,从副驾的窗口朝着司机喊:“好好开你的车,我刚刚只是和楚小姐偶遇。
要是让我知道,你回去在季晏礼面前胡说八道,我找人弄死你!”
司机没理他,打开了车载音响,放了一首‘再也不见’。
傅庭州不服气,正要继续说时,没想到一直沉默的司机开了口:
“我是季总专门安排给楚小姐的司机,负责她的一切出行。请你这种无关的人不要打扰好吗?
另外,傅庭州,你现在只是个富家少爷,靠家里人吃饭的人。你还以为,你像从前那么辉煌?真是乐子。”
说罢,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给傅庭州喂了一口汽车尾气。
傅庭州差点气吐血,身体没撑住,捂着胸口不顾形象地坐在台阶上喘气。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季晏礼身边一个小小的司机,都敢站在他头上拉屎了。
实在是气不过。
傅庭州猛地咳嗽几下,洁如雪的纸巾上,沾了些血。他没在意,将纸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他心里清楚,现在没用的李唯儿死了,给他留下了一个可以帮他夺回仓廪位置的儿子。
现在这个儿子由盛晴岚抚养。
傅庭州想,等到老爷子真的不行的那天,他就抱着儿子,去逼位。
“咳咳...”
他又没忍住咳了一些血,于是摇摇晃晃扶着墙进了电梯,一路上到陈云办公室,坐在了真皮办公椅上。
这该死的陈云,傅庭州在心里骂了一句。
原本傅庭州昨天就和陈云说好,今天过来重新配药,可等他过来时,陈云又打电话,说老家突发急事,要回去一趟。
让他等着。
之前哪里发生过这样的事?他傅庭州什么时候等过人?但现在他已经不是仓廪的总裁了,只能受些这种委屈。
在办公室等了十几分钟,傅庭州胸口疼得受不了,趴在桌子上喘粗气。
他感觉谁在他的头上,用铁锤狠狠砸了一下,像是要把他的脑浆都砸出来一样。
没办法,傅庭州给陈云打去了电话。
而电话那头的陈云,此时正在郊区山上的墓园里。
“陈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你办公室。”
“啊...傅总...呃,少爷,我这会在车上,马上就能回来。”
说实在,听到陈云习惯性的叫自己‘傅总’的时候,傅庭州忍不住心里刺痛,他沉默片刻,“嗯,知道了。
我在你办公室等,你回来之后,给我开一些安睡的药物,还有上次那种,能稳定情绪的药,我很需要。”
陈云轻笑,“完全没问题,少爷。”
“嗯...”傅庭州压根就不喜欢‘少爷’这个称呼,他总觉得,这称呼里带着点鄙视人的意思,就好像在家里混吃混喝,什么都不做的废物。
“对了,今天楚韵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办公室?”傅庭州提了一嘴。
陈云不慌不忙,声音平缓,“哦,她说她这段时间也不舒服,问我能不能给她开点之前喝过的药,我就让她过来了。
但我给她说的是明天过来,但现在看来,她应该是记错了时间。”
“果然是蠢女人。”傅庭州随口骂了一句,把电话挂了。
而在这时候,陈云才呼了口气,他盘腿坐在墓碑前,将打开的荔枝味汽水浇了上去。
随后自言自语,“清清,你说下次我要是给你换成草莓味的汽水,或者是苹果味的,你会不会生气啊?
算了,你肯定会生气的。我呀,还是老老实实的去给你买荔枝味的。”
“陈大夫,时间不早了。要是你再不走的话,今晚山里下大雪,你就得等到明天才能回去了。”
身后,传来了墓区园长苍老的声音。
陈云嗯了一声,随后起身走到车里,拿出两条新买的中华烟,送给了园长。
他嘱咐道:“这两条烟您拿去抽,我下次来的时候还会给您带。
另外,还希望您能在这里,每天帮我打扫一下水清的墓碑,她是一个爱干净的小女生。也不让那些小鸟靠近,她讨厌嘈杂的鸟叫声。”
老园长点头,目送陈云离开。
其实这时候天色已经比较晚了,乌黑的云朵盖住了太阳,同时狂风也在此刻开始戏谑。
陈云打开了车子的近光灯,他只希望,大雪不要提前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