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正迷迷糊糊的,觉着自己嗓子疼的厉害,眼皮也睁不开,只是耳边儿听着几道细碎的声音,许久她听得出是跟前儿几个宫人说话。
“瞧瞧,人家是有本事的,回去了又来了,到底是攀上了。”
这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和嫉妒,这会儿又忽的插进来一道声音:“说来咱们自己舍不得脸,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说话的两个宫人平日里并不是得脸的,此刻挤在一块,屋里头又没有旁人,王曼还自顾自的昏睡着,便是口无遮拦了。
“真是什么样儿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同自己的亲姐姐共侍一夫,可也是…”
“放肆!”
话被打断,熟悉的嗓音让两个宫人暗叫不好。
沈全懿扶着刘氏的手进来,两个宫人寻声望过去,脸色骤变,忙的俯身跪下。
“奴婢失言,求娘娘恕罪。”
沈全懿脸色如常,刘氏微吊起来眉梢,冷冷的看着两个宫人,她历声道:“自下去领三十个板子,宫里留不得尔等这搬弄是非,乱嚼口舌之人,受了罚就去做苦役罢。”
二人浑身一震,抬头就要哭求,只是刘氏冷冽的眼风打了过去,便只管发抖,不敢再出言了,任由两个嬷嬷进来拖了出去。
室内又是一片寂静,王曼自然对方才的事儿听的真真儿的,她却是有些不想醒过来,只不知如何面对沈全懿,干脆便装睡了。
沈全懿由刘氏扶着坐下,她微微扬了扬下巴,沉生声道:“行了,差不多,你也该醒了,既然你自己敢做这事儿,那总有些话要说清楚了。”
王曼闻言,脸上有些发烫,她没预料到沈全懿知晓她这是装睡,事已至此,她只得睁了眼儿。
扯开锦被,她将自己散落的头发拢于后背,轻轻的唤了一句:“长姐,让长姐为难了。”
沈全懿没说话,王曼便咬牙抬头,看沈全懿不出声儿却在打量她,她就心头一跳,忙的也挺直了腰背,可这没坚持几下,就被面无表情的沈全懿打败了,她穆然跌坐在床榻上。
“坐那儿装的什么死人,还不起来。”
沈全懿冷声一笑,她的神情肃然,连带着其身后侯着的刘氏也是沉着一张脸。
王曼闻言,又坐正了,可对上沈全懿幽深的眸子,仿佛是被针刺了一般,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她咬了咬唇,颤抖着腿,从床榻上下来。
余光扫过沈全懿,她又硬着头皮向前走了几步,朝着沈全懿跪下,规规矩矩磕了个头,她心里知道,李乾对她没几分怜惜,她都拿命去搏了,可李乾却是无所谓。
若非沈全懿说的那些话,只怕她留不下来。
老老实实的她谢恩:“多谢长姐。”
沈全懿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磕在桌面儿上,她眯了眯眼睛,话语中含着薄怒:“你不用谢本宫,这不都是你的谋算吗?当初进宫抱的不就是这个目的,你在甘洛宫里做出这样的事儿,本宫如何也只得同你站到一块。”
这话一出,王曼整个人都麻了,她又连着磕了几个头,抬手用力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里头满是痕迹胸口。
她抬头看着沈全懿,眼角的泪水就下来了,她抓了帕子捂着自己的脸儿,便哭道:“我已经将自己的身子舍了出去,若长姐真是不愿意容我,我就只有一死了。”
沈全懿脸上的怒容更甚,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闲闲的笑,话中带了几分讥讽:“死?你怎么舍得?如此费力的进了宫,不就是看上了那后宫的富贵,真是让你舍了这富贵你能狠下心?”
王曼的脸色一阵儿青一阵儿白,她咬了咬唇:“姐姐怎么这样儿想,我…我不过是受陛下恩惠,便是真心爱慕陛下。”
她顿了顿,眼泪又多了一些:“陛下贵为天下之主,妹妹不敢高攀,可是昨日真是情难自禁。”
刘氏扯了扯嘴角,心里实在是犯恶心,怎么能说的这样…这样冠冕堂皇的!
“好一个情难自禁。”
沈全懿轻笑一声儿,眼神变得冰冷,抬手就将桌前的茶盏拾了起来,冲着王曼扔了过去,还在自顾自的哭着,王曼自然是没有防范,忽然来了这么一下,没躲过去。
从头上浇了下来,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她有些呛,微张着嘴唇喘息,倒是那茶盏顺着滚落到了一侧。
好是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所以没有摔碎。
“你如今倒是有脸哭了。”
沈全懿厉声说了一句。
“长姐…我不是有心同你争的…”王曼喃喃的说了一句,可一看沈全懿的表情,她忙捂了嘴,不敢再出声儿了。
沈全懿觑眼看她,甚是不屑:“你本事大的很,只是你算算,陛下该是怎么留下你,今日没有表态,他不过当你是暖床的,没封你,你日后留在宫里如何做人。”
王曼呼吸一滞,想起来今日李乾的态度,她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到了沈全懿的脚边儿,她抱住了沈全懿腿。
她仰着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沈全懿:“长姐,长姐母亲说了知道你一个人在宫里是孤苦无依的,她…她也是心疼你,才让我进宫,日后咱们姊妹一处,有个依仗。”
“不论何时可以相互照应,长姐我…我以后都听你的。”
她哭的嗓子哑了,又带着哭腔,说话很是艰难,沈全懿却不为所动。
“长姐,我如今破了身子,这辈子再是没了姻缘,若是传出去了,就真的没脸了,倒时候还要连累家里和你。”
这话又带上了威胁,沈全懿垂头看她,忽的抬脚踩在她的手背上,唇边儿挂着笑,却用力一碾。
王曼的脸色煞白,她额前渗出了汗水,却不敢出声儿,只能一味的忍着。
沈全懿不说话,可脚上却一直用力,刘氏忽的笑了笑,她眼珠子一转,又斟了一碗新茶,她恭敬的递到了沈全懿的手边儿:“姑娘到底是年纪小,向来是一时说话无状,娘娘宽容,就体谅了,姑娘日后定然是一心听娘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