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紧赶慢赶,终于比冯远快了一步赶到。
她神色紧张地进屋禀报,却被宋谨央拦住,硬拽进屋里用膳。
“啥也别说,抓紧用膳,一会儿忙起来,只怕没功夫用膳了。”
没过多久,冯远领着大队人马赶到。
气势汹汹的东厂鹰犬,沉着脸一排排逼近,看得人心惊肉跳。
“镇国夫人何在?”
冯远高亮的声音响起。
四下里,陆陆续续点起了烛火,窗户里映出来客的剪影,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冯远眸光闪烁,口气冷硬。
不一会儿,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宋谨央由素香、素馨护着,缓步踱了出来。
“冯掌事别来无恙,可用膳了?不若在庄子上喝几杯再走?”
冯远冷着脸回道:“咱家替皇上办事,皇上正急得食不下咽,咱家哪里有心思用膳?”
话刚起了个头,冯远的眸光大盛,阴恻恻地冷声呵斥。
“夫人,还不快交出十一皇子?!!”
一、二、三……
不过三秒,四下厢房里的烛火又陆续熄灭。
“十一皇子?”
宋谨央狐疑万分:“十一皇子早就送回宫了!”
“胡言乱语!!!”冯远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十一皇子自早上失踪后,至今未曾回宫。”
“什么?”
宋谨央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冯远。
“冯掌事,不管你信是不信,十一皇子下晌便送回宫了。”
冯远眉头微微一蹙,低头沉思间,边上一人凑近嘀咕几句,他立刻抬起头,高声下令。
“来啊,给我搜!”
厢房里响起嘶叫声,听到声音的贵人们吓得直抽气。
“天哪,镇国夫人弄丢了十一皇子,这可怎么是好?”
“皇上震怒,只怕与镇国夫人往日的情份,烟消云散!”
“那咱们这些池鱼岂非平白受牵连?”
众人吓得直发抖,这若是让人闯进屋子,名声还要不要了?
就是太监也不行!
尤其是韩蝶双,她知道继母的恶毒心思,对太监这种生物厌恶至极。
一听到他们要闯进来搜查,惊得脸色全白。
闵氏心疼地揽着她,不断安慰。
“慢着,此间都是贵人,你们惹不起!”
“放肆!就算你是镇国夫人又如何?封号皇上能赏,也能收回!夫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们是我请来的贵客,便容不得任何人践踏。”
宋谨央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冯远与宋谨央隔空凝视,双方目光迸发出火星。
一时间局势格外紧张。
下一秒,冯远遥指宋谨央,声音冰冷,再无往日的恭敬。
“来啊,请镇国夫人屋里喝茶。”
“是!”
太监们大步而出,一步步逼近宋谨央。
说时迟那时快,一队人马冲了出来,团团围在宋谨央身侧。
“大胆阉人,竟敢对老弱妇儒出手?我呸!老子最看不得你们这种人!”
岁哥带着兄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宋谨央一怔,着急地压低声音。
“岁爷怎的又回来了?此事与你们无关,别插手,尽快离开。”
“不行,”岁哥连连摇头,“黎弟为了咱们,主动跟顺天府走了。您给了咱们这么多谢银,如今您有难,咱们拍拍屁股走人,忒不像话了!”
几人紧紧围住宋谨央,死都不肯挪步。
宋谨央眼见劝说不住,只得作罢,再三叮嘱他们不可冲动行事。
她转而直视冯远,语气再无客气,一字一顿问道。
“冯掌事是公报私仇?你若记恨我,大可以直接冲我来,何必为难他人?”
冯远冷哼一声,竟然没有否认。
“冯氏出事,我也心痛万分!可当初,不是你求着我迎她入门的吗?怎么出了事,全怪我头上?”
“……”
冯远无言以对。
边上之人再次耳语出声。
却被西利尔一鞭抽在胳膊上。
“啊……#¥%%……&*((*&……))”
那人吃痛地惨叫出声,随即怒骂出声。
西利尔怒火中烧。
自她来到大乾,因身份特殊,还从未有人敢当着面骂她。
她哪里忍得住?
一顿鞭子,抽着那人满地乱窜。
直到宋谨央出声,西利尔这才恨恨地停了手。
“冯掌事,十一皇子的确不在庄子上。你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去寻人。”
宋谨央的语气里也满是焦急。
冯远越发迟疑了。
看宋谨央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当务之急,必须立刻找到十一皇子。
他刚想指挥人退下,突然,袁杰毫无征兆地横空出现。
“冯掌事,这便走了?怎么,女儿不要了?”
说完,“嗵”的一声扔出一件血衣。
冯远“啊”的一声,瞬间泪目,跌跌撞撞地跑过去,颤抖着手拾起血衣,里里外外翻看无数遍,颤着声说道。
“是阿凤的衣服,是她出嫁时,我替她准备的嫁妆!”
他倏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瞪视着袁杰。
“说,我女儿在哪里?”
袁杰冷笑,指了指宋谨央。
“你得问镇国夫人,这血衣,是她的义子主动交代的!”
什么?
众人震惊。
连岁哥都一脸懵逼。
“不可能啊,我兄弟不可能做这种杀人越货的事。”
“黎少爷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该不会是顺天府弄错了吧?”
袁杰无视旁人的议论,径直走到岁哥面前,惊得岁哥往后退了一步。
“你干什么?”
“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兄弟不可能做这等事。”
“后一句。”
岁哥眉头一皱,“杀人越货?”
袁氏大掌一拍,“没错,正是这一句!”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一件‘杀人越货’的事?”
岁哥咬着牙沉吟半晌,吞吞吐吐地开口。
“我见过刀光血影,一个人出了这么多血,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活不了了!”
不远处的冯远听到“活不了”三个字,立刻打了个寒颤。
袁氏阴觉地笑着走近冯远。
“冯掌事,一个码头工都明白的道理,您老人家难道会不明白?”
不等冯远说话,袁氏高声痛斥。
“镇国夫人当真好家教,亲生儿子一个个签下断亲书,教唆义子杀人,先杀嫂子,后杀先生。
没错,下午湖里捞起来的李先生,也是死于宋黎之手。”
“天啊?宋黎竟是这样的人?当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们,我们竟然同杀人凶手同处一地?”
“不可能啊,会不会弄错了!宋黎长得仪表堂堂,不像是会杀人的人!!!”
冯远一瞬间被抽光精气神,木木地抱着血衣,嘴唇颤抖地说不出一句话。
袁杰不依不饶逼近他。
“死了!冯凤死了!!!你的女儿死了!!!她是被宋谨央害死的!!!
但凡宋谨央伸伸手,不纵容六爷胡作非为,关心一下你女儿,冯凤决计死不了!!!
你知道吗?你女儿死的时候痛苦至极,一刀一刀,她被人整整割了八十一刀,浑身浴血,痛得惨叫连连,满地打滚,还是躲不过凶手手中的利刃!
她,是被宋——谨——央——害——死——的!!!”
袁杰扯开嗓子,用了浑身的力高声嚷嚷,脖子边青筋暴突,手笔直地指向宋谨央。
目光中全是恨意!
姐姐过得生不如死,形销骨立,像个活死人,根本下不来床,连孩子都无力管教。
每次见他,都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死死地抓住他的手,求他替她报仇,还姐夫一个公道。
这次相见,大夫说姐姐没几日可活了。
他心疼至极,可镇国夫人权势如日中天,自己一个五品小官,怎么斗得过她?
直到六房出事,他终于觉得时机到了。
舍得一身剐,也要把你拉下马。
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若不能毁了宋谨央,他便陪姐夫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