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川离开京城有一两个月了。顾希也渐渐从对她的愧疚中走出来。
这日,他突然听说,贺青川又进京了,这会儿正在面圣。顾希很是激动,想知道她为什么来,便想着偷偷去看看。
他走到御书房门口,就听到贺青川正在跟赤云靖岩以理据争,“皇上,请您收回成命!这支队伍我最了解,大多都是一家老小、亲戚朋友的。您现在把队伍打散了,分配到各个部队,他们都会心生怨言。有一些人就会离开部队,很可能咱们辛辛苦苦组建的队伍就四分五散了……”
“朕正是知道你那支队伍的特殊性,才做的这个决定。你们现在是有正式编制的部队,不是草台班子。下面的兵互相都有关联,军纪怎么严明?”赤云靖岩劝道。
“皇上说的有道理。但人都说上阵父子兵,都是亲戚也没什么不好吧?如果皇上非要治理,也不能操之过急。皇上请您容许我慢慢来行吗?”
“不行!他们就是被你惯坏了,军人遵守命令是天职。如果有一些人有意见,你就依据军法处置他们,杀鸡儆猴。”
“我做不到!那些都是跟着我一路拼杀过来的兄弟。我不能那么对他们。皇上,您再给我三个月,我会慢慢按照皇上的意思把部队整顿好。”
赤云靖岩摇摇头,“贺将军,你太感情用事了。根本不用多此一举,他们吃着军饷,就得遵守命令。朕派一个将军去辅助你。时间拖得越长会越麻烦。”
“可是这样下去,部队就会散的。”
“你是说逃兵?你去看看军法,逃兵要怎么处罚?”赤云靖岩失去了耐心,大声地呵斥道。
贺青川也跟赤云靖岩杠上了,“他们都逃,都处死吗?”
“他们不想活了,就逃呗!”赤云靖岩气得咬牙道。
顾希见两人僵持不下,怕局面失控,赶忙进来,“贺将军来了!”
顾希跟贺青川点头打了招呼,然后嗔怪道,“皇上,贺将军风尘仆仆的赶来,你也不让人休息一下?”
赤云靖岩把脸扭到一边,不理她。
顾希自作主张道,“贺将军,我在宫里给您准备了一间房,我让人带您去休息一下。您吃点东西,什么是不急于一时。”
贺青川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顾希的眼神,便一抱拳,“皇上,卑职先告退。”
见贺青川离去,赤云靖岩便抱怨道,“都是些什么人?一点规矩也不懂!简直就是乡野村妇!”
“你干吗呀?他们本来就是些普通老百姓。你就给贺将军三个月时间,不行吗?”
赤云靖岩转脸瞪他,“你不用劝我!告诉你,你少管闲事,你若敢帮她,我就废了你。”
顾希愣了一下,然后板起脸来,不说话。
赤云靖岩觉得话有些重,又开始哄他,“怎么了?生气了?”
顾希冷笑一下,“我想看看,你怎么废了我?”
赤云靖岩嬉笑道,“我说的是晚上在床上废了你,我让你三天下不来床。”
顾希白了他一眼,失笑道,“没个正经!”
……
贺青川跪在御书房门口好几天了。赤云靖岩不愿意见她。顾希一旁看着好揪心。
顾希实在忍受不了,走过去,“贺将军,您别跟皇上杠了。他很顽固的。要不然你回去按着皇上的意思,去试一试,说不定可以呢?”
贺青川抬起头,目光坚定的道,“希公子,好多情况你不知道。我最了解那边的人,他们都特别倔强,不懂得转弯的。按照皇上的做法,真的得死很多人。就算最后留下了一些,他们也跟我们有二心了。皇上要那样一支队伍有什么用呢?我真的不忍心看着这支队伍就这么散了。”
顾希想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既然贺将军觉得你的坚持是对的,那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我来替你办。”
贺青川很惊诧,“希公子,你……这件事很棘手,你不要勉强,我也不想连累你。”
顾希眸光闪烁,“你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如果我办不成,就没有人能办成。而且能帮上你的忙,我很高兴的。本来也是我欠你的,这次算我还你。”
贺青川望着他,眼含热泪,“不要这么说。没有什么谁欠谁的。能认识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
“谢谢你把我当成朋友。你相信我。你在这里等着我。”说完,顾希转身离去了。
顾希没有求赤云靖岩,而是偷偷潜入御书房。用赤云靖岩的字体,自己写了一份圣旨。然后小心翼翼地盖上印章。
做这件事,顾希还是很害怕的。他从决定要这么做时,身体就在不自觉的发抖。他闭上眼睛,不断给自己打气。
等笔墨干了,顾希把圣旨拿出来交给贺青川。
贺青川接过圣旨看了看,很是惊喜,“皇上真的答应了!太好了!”
顾希笑笑,“皇上本来是深明大义的。他就是脾气不好,有时事情太多想的不周全也是有的。你现在拿到了皇上的圣旨,不要做停留,快回去。你的将士们一定等急了。”
贺青川点点头,“嗯,谢谢你。”
顾希一脸严肃地说,“你回去以后就马上上表谢恩,多说些赞扬皇上英明的话。声势闹得越大越好,最好人尽皆知。”
贺青川似乎有所察觉,打量着他,突然跪下,“公子!”
顾希要去扶她,“你别这样,我受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她拼命摇头,“公子,你是我们全军将士的大恩人,我替他们感谢您!请受我一拜!”
贺青川拿到圣旨,就飞马往回赶。
……
接下来的日子,顾希整日里惴惴不安的。他知道这件事迟早会败露。赤云靖岩最讨厌背叛,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背叛他了。他知道这一次赤云靖岩一定不会轻易饶过自己。他心里很恐慌,不知道赤云靖岩会怎么惩罚自己?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还是会对他提出很多条件,然后对他网开一面?
赤云靖岩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他很震怒,命人去查。最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顾希,因为只有他能拿到印章。
赤云靖岩气得有些恍惚了,这件事像是顾希能做出来的。可是他不相信这么恶劣的事情可以在顾希身上发生两次?他第二次背叛自己了。赤云靖岩恨得咬牙切齿。
赤云靖岩发誓这一次一定要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让他知道国法皇权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