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望断楼15
宋玲珑用手护住火苗,四处打量着这个庭院里的其他房间。
每个房间的窗户上,都有一个淡淡的人影阴影,而且每个房间的门口,都挂着一个小牌子。
她看着那些牌子,嘴里轻声念着:
“小兰香……小柔……彩月……云果!找到了!”
宋玲珑无视那些凄惨的哭声,用脚轻轻顶开了挂着“云果姑娘”牌子的房间。
一模一样的家具,只不过这一间房好像废弃了很久。
“不对啊,按照刚才附身在自己身上的那人说的话分析,小果姑娘应该是最后一个受害的,为什么这里毫无居住的痕迹……”
站在房间门口的宋玲珑看着满屋子的灰尘,又回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陷入了沉思。
她本来以为,她已经通过自己和陈自武经历的这些片段,还原出了酒楼和妓院发生的所有事。
可此时她才意识到,之前的线索里都有着不小的问题。
首先,刚才自己和陈自武在一楼的时候,所有的桌面都没有灰尘,完全是一副正常营业的样子。
那为什么,在陈自武差点吃掉狮子头的那回,整间酒楼像是废弃了很久,桌面上全是尘土。
一个废弃的酒楼里,为什么会有人去做狮子头?
其次,陈自武肚子被剖开的那次,妓院里挂满了上吊绳。
她本以为,那些都是院子里的女人不堪凌辱,所以选择了上吊。
但这里只有十二间房,怎么会有那么多上吊绳?
如果这么多女人都死了,那尸体都去哪儿了呢?
而且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是之前真正发生过的,那那副画卷,也不太合理了……
哭声中,慢慢开始夹杂起那些奇怪声音。
但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
宋玲珑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又查看了其余的几间房间。
有些废弃,有些整洁。
忽然,一声石门被合上的响动,打破了宋玲珑耳边的哭声。
她回到了那间亮着光的房间里,看着已经合上的石门和空荡荡的房间,把玩着手里的钥匙。
宋玲珑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吹灭了手里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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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自武手扶着墙壁,在黑暗中摸索着朝地下室方向,用最快的速度行去。
“她连着被困在房间里这么多次,肯定没有发现,每次敲锣的时间都会比上一次的时间长。”
“这会儿她肯定忙着生孩子呢,要是我现在抓紧时间,在账册上她名字对应的数字上边加个十……。”
男人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
“这个宋玲珑,会不会在那个房间里反复经历整整十次痛苦,然后生生疼死!”
陈自武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手已经摸到了那扇微微晃动的暗门的墙壁。
他激动的推开暗门,一股发烫的潮气迎面扑来。
他踩进还有些热的水里,又向前走了两步。
突然,胸口被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压住。
不是那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而是明明呼吸了,却依旧存在的窒息感。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故,黑暗中,他只能用手摸墙壁的方式确定路线,陈自武有些慌乱,想要他加快脚步逃离这里。
可是脚下全都是被热酒泡软的泥土,脚踩进泥里,就如同被一只手拉住了一样,想要拔出来的话格外吃力。
仅仅走了七八步,他就有些受不了了,慌忙转身,去找自己刚来的那扇暗门。
窒息感加上如桑拿一样的热度,让陈自武止不住的头晕目眩。
他强撑着摸到那有些摇晃的暗门处,用力向前推去。
竟然没有推动!
他心中越发慌乱,用肩膀猛撞暗门,想要将暗门砸开。
可他每用劲儿一下,眩晕感就强烈一分,每撞一下的同时,还能听到门后传来一阵木制家具被挤压时,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响动。
他听着这声音,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忽然,他脑海里猛地出现一个让他震惊的想法。
宋玲珑跟上来了,堵住了暗门!
他退后两步,猛地踹向暗门,暗门摇晃了两下,丝毫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宋玲珑!你个臭婊子,是不是你!”
门外果然响起那熟悉的,夹杂着笑意的女声:
“是啊,因为我忽然想起来,这个地方着了大火,如果暗门不关紧的话,火沿着通道着上来,会烧死我的,”
陈自武气的牙根痒痒:
“你放屁!你现在堵门,就是故意的,想让我死!”
宋玲珑双手按着方桌抵在暗门上,面色如冰霜:
“对,我是故意的,你就不是故意的吗?你明里暗里的使了多少次手段了,当我是泥捏的?”
陈自武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涨的通红:
“难道你……你是不是可以控制那个石门……”
宋玲珑呵了一声:
“不然你以为那把钥匙是用来干什么的。”
陈自武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怎么可能!我在庭院里受折磨的那次,我们才第一次打开石门,而我是亲眼看着你是直接推开的!”
宋玲珑:
“这还得多谢你在我被控制躺到床上的时候,拿走了长明灯,让我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发现在门合页的位置有个钥匙孔。”
陈自武瘫坐在泥里,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如同哮喘病患者一样,张大嘴巴使劲喘息,脑袋已经变得有些混乱:
“就算是这样……你……是怎么将我算计到如此程度的……”
门外的宋玲珑也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不过她的状况远比靠在暗门上的陈自武好,淡淡的说道:
“你知道一个赌徒最容易犯的问题是什么吗?”
陈自武自嘲的晃着脑袋:
“有话快说。”
宋玲珑:
“是当赌徒对一件事情有了基本判断,并认为这事有可能在自己掌控之中后,他就会加注。”
“即便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他也一定会加注。”
“区别只在于加注速度的快慢而已。”
“所以即便我明确告诉你,我已经快找到离开这个噩梦的方法了,你还是选择让我去死。”
陈自武的喘息声越来越大,隔着门板,宋玲珑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只要你有这个想法,你就一定会加注,不仅因为你不相信我,更因为,没有任何一个赌徒会认为自己下了注的牌会输。”
“他们深信自己一定是幸运的,出问题的,只是克她的丈夫、克他的妻子,是他今天踩到的井盖,是坐在牌桌上的位置,是桌上男女的比例。”
“他们会怪罪一切,唯独不会认为,他们自己就是那个霉运缠身的人。”
“而这个问题,就算我如此清楚的告诉你了,你也没办法改。”
“因为你是个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