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齐柏然枉为一郡之首,尽是坐看贼兵壮大声势!”
左都雄此刻恨不得将这云梦郡郡守生吃活吞。
他没想到,齐柏然竟是这么个首鼠两端之人。
一边受着皇恩、吃着大乾皇粮,
一边又与真空老母教的妖人虚与委蛇,设下埋伏重创天府军。
实在可恨!
“可有找到足数操船之人?”
周阎不置可否。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内城所在方位。
“呵......”
左都雄轻笑两下,颇为无奈道:
“三千多人,都被关在城外草棚子里呢,倒是省了我们一番苦功!”
周阎也是轻轻颔首。
看来贼兵也是做好了随时都从云梦郡撤离的打算。
大乾如今虽说不是鼎盛时期,可毕竟还未倾覆,
云梦郡的糜乱只是暂时而已,迟早也会被收复回来。
只有南楚几郡,才是真空老母教的保留地。
这么多年,那里针插不入水泼不进,
就连大乾朝堂,也奈何不得。
“左将军,那你即刻出发,
率领五百军卒,去将辅兵接上前往鄣郡休养吧!”
周阎挥了挥手,接下来他还得准备用这内城做做文章,
可没有时间精力再在这些琐事上耽搁。
“周兄弟,要不要我再给你多留三百军卒,
这些舟子被解救后全都感恩戴德,不用担心他们叛乱生事!”
左都雄沉吟几息,突地开口。
从草棚子里救出的那三千多苦命人,
他们的家眷早都被贼兵拉到内城当了祭拜金身像的信徒,
生死都不在掌控当中。
有二百军卒在,足够镇住这些人了。
“还是带齐兵马吧!”
周阎缓缓摇头。
他现在担心,贼兵已经封锁了赤龙河中通往鄣郡的要道。
毕竟,按眼下形势,
真空老母教那些妖人的爪牙,迟早得伸到鄣郡里去。
其实周阎心中已是有了些许猜测。
云梦郡突地失守,齐柏然按兵不动。
这一局,可不单是真空老母教为了扩大地盘之举,
更多的,则是针对身在鄣郡的姜天望。
谁让传言当中,老皇帝属意让他入主东宫呢。
悬而未决的太子之位......
中都里的八位皇子明争暗斗,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却是没想到让一局外人给摘了桃子。
周阎就不信,他们能忍得住不下黑手。
至少按照张管事给予他的情报,
那齐柏然,隐隐是四皇子一脉之人。
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宁与外贼,也不愿意将这大好河山交给自己同源同血的手足兄弟。
呵呵......
周阎轻笑两声,只觉胸口心脏如同擂鼓般跳跃起来。
这等乱世景象,才是他所期望的。
不然他在这云梦郡出将入死,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攫取下大乾底蕴,将之化作自己崛起根基。
见劝说不动周阎改变主意,左都雄感动之下,
只得率齐人马,
在璋云港外的港口中,挑选了三十多艘大舟,
向着茫茫江面驶离。
此时天光已近大亮,山水一线之处,
鱼肚白泛起,河面荡漾清冷波光。
周阎与姚三策马目送大船离开。
空气中的燥意在这时刻才有了缓和的迹象,
姚三抽动了几下鼻子,欲言又止。
“怎么,你也想回鄣郡?”
周阎讶然转头,揶揄道:
“大船还未走远呢,你现在跳入水中游过去,
应是能追得上的!”
姚三讪讪一笑,老脸一红,赧然道:
“大人就不必取笑我了,我乃风影军出身,
如今主将生死不知,
我就是回去,也会被当做逃兵,拉出营门外给砍了!”
姜天望治军极其严苛。
主将若是冲锋在前,战死沙场,
而败逃下来的军卒,都会被拉去斩首示众。
除非他们拼死抢回主将尸骸,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在大雪关时,面对狄人兵锋,
姜天望才能率领贪狼七杀二军,
屡战屡胜,打出赫赫威名。
可惜,这鄣郡,被姜天望连年招兵买马,
却是再也无法培育出一支新的精锐了。
就连天府军,都得依靠张管事四处搜刮,献上家财充军,
再加上姜天望掏空王府府库,才凑出不足两万的人马远征。
“那就在这里多加把劲,等你有了足够战功,
回到鄣郡,不但无罪,
反而会加官晋爵,荣耀乡梓。”
周阎淡淡开口勉励了姚三一句,
然后甩动马鞭,让胯下战马朝着外城方向疾驰。
他现在心中还有些担忧,不知临走时与张管事定下的计策执行的如何。
三十里坞的水鬼军若非早早的允诺给了张管事,
他现在就想派黑鹰前去,
调集三千大军踏入云梦郡,襄助他一臂之力。
引蛮人入鄣郡,再驱使他们四处劫掠,
逼迫世家大族献出金银平乱。
不得不说,这有些饮鸩止渴。
也就是现在局势火烧眉毛,姜天望没了其他办法,
不然怕是在张管事开口提出这一建议的刹那,早早的给拖出去砍了。
“哈哈!”
周阎突地笑出声来。
他能想到,那些几辈子没踏足过鄣郡这等丰饶之地的蛮人,该是何等的疯狂。
说不定还未等真空老母教裹挟乱民大兵过境进入鄣郡,鄣郡早都让打成了白地。
要知道,蛮人劫掠的每一份收获,都有他周阎的份。
这是借助姜天望的声望,图谋他周阎自己的私事。
如此,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未来可期。
只要不在这云梦郡陨落,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有朝一日,我终会去那中都看看,
去见识见识大乾真正的底蕴与繁华。
武道之路无忧穷尽,地煞之上更有天罡,
每一步,都得花费大量资源。
没有武力,没有财力,如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
…
就在周阎一路御马狂奔到城门洞时,
那被他操控去监视残剑琢玉等人动向的黑羽鹰,
却是传来了新的画面。
漫山遍野,粗略看去,
一万多黑骑裹挟着七八万乱民,
正在朝渡口处蜂拥赶至。
“没有船只,你等又要如何渡河呢?
难道是要去拿这么多人命去填么?”
周阎轻笑一声,眸中神色,却是凝重了起来。
这么多人,砍伐山中古木,
学着他先前办法,
造出一条通往对岸的浮桥,还是有可能的。
“再在这璋云港徘徊两三日,
调动他们渡河后,我就要趁早离开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