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禄一事,梁洪涛也是听说过的,不过那人被判了半月监禁,至今还在刑部牢里待着,也不像是有机会害人的样子。
思来想去,梁洪涛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在宁辽这里待了一个时辰,又找张氏和宁玉芙问过一番后,直到夜幕降临,两人才起身告辞。
宁府门口,元氏欲劝宁绝留下,但他去意已决,拜别完就随梁洪涛一同消失在了街道转角。
因为过了下值的时间,二人便没再回监察司,与梁洪涛街头分别后,宁绝带着天乾往乌马巷的方向走去。
刚入夜的中心街依旧热闹,宁绝目光落到前方酒楼的匾额上,忙了一日,他饥肠辘辘,正想寻个安静的地方填饱肚子。
“公子。”
眼看他抬脚就要往里走,身后的天乾突然开口止住了他的动作。
宁绝疑惑转头:“怎么了?”
天乾颔首,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轻声道:“主子来了,在那里等你。”
宁绝的视线随着他的暗示扫过去,那无人的角落处,一辆不起眼的褐色马车半隐在暗处,车帘垂下,周遭一片静谧,连檐上的灯笼都没点亮,远远望去,就好似没人一样。
他歪了歪脑袋,有些不确定:“你确定那是他的马车?”
天乾肯定点头:“是,驾车的是地坤。”
近来事情太多,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才特意选了辆不起眼的马车。
听得他如此笃定,宁绝也不再怀疑,穿过人群朝着那昏暗的角落走去。
方才离得远看不清,这会儿走近了,他才看到那车上确实坐着一个浑身漆黑的青年,他手里握着马鞭,见到来人立刻让开位置,低头掀起那藏青色的长帘。
虽然没见过几次,但宁绝记得地坤这张脸,剑眉虎眼,深邃肃穆,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十分不近人情。
匆匆一眼瞟过,天乾搀着他跨上马车。
车厢里没有掌灯,入目一片灰暗,只有帘子撩起时透入丝丝微弱的烛光,隐映出一个端坐的人形轮廓。
宁绝看不清脚下,下意识伸手摸索,然,还不等他触碰到车壁,一只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就探了过来。
指尖被牢牢握住,鼻腔涌入熟悉的味道,宁绝唇角微扬,顺着对方的牵引往前移动。
二人身体刚刚接近,另一只手便揽上腰间,轻巧的力道一扯,宁绝整个人跌进温热的怀抱,随着不透光的车帘放下,所有画面都被悄悄藏匿了起来。
车外,天乾悄无声息隐去踪迹,地坤化作车夫,驾马从人烟稀少的巷子里绕路离开。
随着轻轻抖动的车身,宁绝喘息难平,在那双作乱的手抚上不该触碰的位置时,他连忙制止,使劲把对方从衣襟里扯了出来。
“阿绝……”蛊惑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真像个狐狸精。
宁绝咬着发麻的唇瓣,心中一个劲提醒自己,不可被美色所惑。
“我饿了,先回家吃饭好吗?”
他耐心哄着,趁机把自己的衣服扯上来穿好:“我忙了一天,才吃了两块点心。”
像是为了证实他话里的真实性,肚子也适逢其会的叫了两声。
搭在腰上的手跟着一顿,随之而来的就是轻笑声,安崇邺捏了捏他的脸道:“小傻子,不知道让天乾给你准备吃食吗?干嘛这么委屈自己?”
“他准备了,是我自己忘了吃。”
宁绝倚在他的胸口,脑子在这摇摇晃晃的律动中有些昏昏欲睡。
安崇邺知道他白日经历了什么,但他没有多问,只是稳稳做着他的靠垫,轻声安抚道:“累了就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好。”
宁绝迷迷糊糊应了一句,放松下来的身体被困意席卷,没多时就睡了过去。
地坤放慢了驾车的速度,磨磨蹭蹭两刻钟才到了府邸后门,看眼怀里的人睡得安稳,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安崇邺小心翼翼抱着他走下马车。
跨入院门,一路穿过回廊小道,走进天枢院时,几名洒扫的下人看到主子怀里抱着的人,惊诧间急忙俯身行礼:“殿下。”
不轻不重的声音惊动了埋在颈边的少年,长长的睫毛颤动,他恍惚睁眼,低吟两声,慢慢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这是?”到四皇子府了?
视线从安崇邺肩头落到后面那群低着头的侍从身上,宁绝皱了皱眉,才发现自己好像是被抱进来的。
脸上突然升起温度,他有些无所适从:“你……放我下来。”
安崇邺跨上石阶,把人慢慢放下,看到他不自在的样子,不免笑道:“怕什么,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知道是一回事,被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宁绝嗔了他一眼:“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被你这么抱着像什么话?”
“那有什么,我乐意,谁敢质疑?”
他轻飘飘的眼神一瞥,那背后的几人只恨不得把头低到地里去,哪里还敢对主子们的行为有所窥视。
他习惯了上位者的作风,宁绝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跟他争辩什么,摇摇头就往屋里走去。
下人很快准备好了膳食,坐到桌边,安崇邺夹了块鱼肉,仔仔细细把刺挑完后,又放进宁绝碗里。
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使人胃口大开,少年吃得很认真,慢条斯理的,动作优雅又专注。
一碗鸡汤递到面前,宁绝笑了笑:“你不吃吗?”
“我陪父皇用过了。”安崇邺撑着下巴,眼中尽是宠溺。
宁绝没再说什么,吃饱喝足后,洗漱一番,坐到书案边写起了公文。
安崇邺洗完澡出来,走到他身边,看了眼纸上的内容,不免问了句:“这几个人,你怀疑谁?”
“了解不多,暂不能断言。”
宁绝落笔写下最后一字,目光在纸上几个人名之间来回流转。
“让风巽和山艮去查吧,有他们帮忙,你会事半功倍。”
不是他瞧不起监察司的那几个人,只是他们查案讲究什么光明正大,如此手段,哪能挖得出那些背地里的阴谋算计啊?
宁绝没有拒绝,点头将文书放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