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长清县的蛇窟,蛇窟上的古怪封印,道法佛法混着用,一环套一环,这种大杂烩一样的封印,能正常运行并且没炸,还封印了蛇窟这么多年,当真是个奇迹。
对此,剑非道等人怀疑这玩意儿也跟穿越者有关,单凭阵法混杂在一起不排斥,还能正常运转这一点,就像是穿越者的手笔。
反正经过李道长和其师弟的研究,他们表示没见过这种佛道阵法混着用的路,因为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妖怪,相对的能修行的路子也五花八门,但这个实在是太剑走偏锋了。
从前这个世界被非法穿越者当筛子一样穿,剑非道等人都觉得,这个蛇窟是穿越者遗留物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除了柳清缘,剩下的穿越者都是来搞破坏的,蛇窟上的封印哪里有危害不知道,顶多就是让长清地区的灵气比其他地方稀薄一些,更多的还是有利于当地百姓。
不说井里那条巨蛇,只说里面那些普通蛇,没成精,但里面不缺毒蛇,这一大群毒蛇跑出来,对周边居民的危害可想而知,蛇类过多也会影响当地生态。
哪怕目前被破坏了一部分,封印也没有让毒蛇跑出来,这怎么看都不像非法穿越者会干的事情。
“道长。”
任平生喊住李道长,用手杖指指远处的关松生。
“你们师父是怎么放心关道长一个人出来游历的?”
跟关松生待的这些日子,他们充分体会了关松生那“容易出意外”的神奇运气,去蛇窟检查阵法,在大家做好完全准备进入时,只有他踩到毒蛇被咬了一口,沿着封印的范围巡查,还能被山里的猴子挠一爪子。
反正只要是出意外的时候,这意外绝对跟这位松生道长有关,说他命好吧,倒霉的时候都有他,说他命不好吧,倒霉的时候还总能触发点格外信息,有些意外收获,身上气运之复杂,连苍这位能观天机算天命的,看了关了关松生也是没法给个准确评价,最后只能说一句命真硬。
每次意外都能化险为夷,这命确实硬,可也确实多灾多难,真不明白这人怎么活这么大……不对,这位最难活的时候就是出生时,棺生子,母亲已死,但腹中胎儿尚且存活,在即将合棺时被路过的道士发现,将其救出来。
这样都能活下来,命硬到这个程度,好像也能理解。
“当年松生也要像我们一样漂泊云游时,最先反对的就是我们这些当师兄的,这小子命格特殊,一个人游历很容易出事。”
李道长看向远处某位师弟的身影,对方又在上蹿下跳,像是在躲什么东西,可能又惹到山里的猴子了吧,李道长如是想,山中猴子都特别通人性,同时也很记仇,招惹过一次,往后就会见一次打一次。
“我们师门里的人,都是师父云游四方路上捡的,入门时的年龄有大有小,但只有松生是刚下生就入了师门,师父把他当儿子养,他同意松生出来游历,大家当时都不信。”
云游,这词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也亏得他们会些法术,不至于真的过流浪生活。
虽然彼此之间有通信手段,却不能每次都像山魈那次一样及时,关松生又总是出意外,他一个人在外游历,是真的有可能死在路上。
“但按照师父他老人家说的,松生的生父非凡人,只有让他在外行走,才有机会认祖归宗。诸位也看见了,松生有一手厉害的变化之法,飞禽走兽、花鸟鱼虫,他能说变就变,比许多妖怪都厉害。”
棺生子本就稀奇,胎儿最后能顺利活下来的更是少之又少,关松生不仅命大活下来,还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身体里除了点胎里带的阴气,看着和正常人没区别。
当然,不算那个诡异的运气。
但关松生能活,并不是单纯的命硬,还有那位不知名的亲生父亲提供的血统,让他拥有比凡人更强悍的生命力。
“除了人和妖怪结合生下的孩子,还有一种父亲为神仙的情况,曾有未婚女子见到某种奇景后有感而孕,孩子生下后滕云上天,生母虽被留在凡间,却能一生都不愁吃穿,需要什么,家里便能多出什么。从松生那复杂的命格看,他更有可能是这种情况。”
一般这种情况,怀孕女子是不会受太大罪的,关松生可能是出了某种意外,生母生产时没挺过去,难产而死。
“师兄你们别聊了,过来帮个忙!”
看见任平生和自己师兄注意到这边,关松生还挺高兴,觉得对面能过来帮他脱离困境,结果那两人不但不过来,还站在远处聊起来了。
看他上蹿下跳的躲了半天,一个动物的影子都没看见,好像不是被猴子扔东西砸,再加上当事人的语气真的很急,两人停下关于松生身世的讨论,靠近了些看。
原来他躲的不是什么投掷物,而是一只浑身翠绿的螳螂……嗯?螳螂?
那螳螂就是普通螳螂的模样大小,浑身翠绿,像翡翠一样,因为这个颜色,任平生还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手杖。
“……你这又是招惹了什么?”
李道长无语,一个大男人被一只螳螂打的上蹿下跳,你的拂尘呢?你的法术呢?你的变化之法呢?
不过这螳螂看着确实挺不一般,速度极快,飞起来只能看见一个残影。
“我也不知道怎么惹着它了,就变了回蛇,然后它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追着我打。”
关松生很冤,见识到蛇窟里的景象,还被毒蛇咬了一口后,他觉得这么大的封印和这么多的蛇之间肯定有隐情,只是大家目前还没发现线索。
于是他灵机一动,既然此地封印是为蛇群所设,自己也变成蛇,沿着封印走几圈说不定能发现作为人时发现不到的细节,于是当即变成直接给过自己一口的毒蛇,实行计划。
然后没等计划实行,他刚变成蛇靠近封印,草丛里突然窜出这么一只翡翠一般的螳螂,带着关公那过五关斩六将的气势向自己打过来,这螳螂好像跟蛇有仇,小小一个昆虫,砍过来的力道却大离谱。
意识到这螳螂不一般,他第一时间就变回人身,结果对方还追着打,攻势还更厉害了,最后只能一边躲,一边跑回来找人帮忙。
就螳螂的体型,一拂尘就能将它扫飞,但是无奈这个小东西速度太快,进攻时还有残影,根本来不及躲。
看着关松生求救的表情,任平生挥起手杖,径直打中螳螂,一道小巧的翠影被打飞出去,在中途突然变大,落地之时,已是人形。
“力气不错。”
任平生忍不住夸赞一句,虽然他刚才打的是一只小巧螳螂,但是等接触之时,他能感受到力量的反震,有几分刀剑相交的手感。
这侧面说明了螳螂的力气有多大,难怪关松生没机会还手,不过这小子也挺会躲的,这么大力的攻击他本身实际上没中几个,命大啊,真的太大了
“你们是何人,为何庇护蛇妖?”
螳螂化作的人形看起来年纪很小,仿佛只有十几岁,声音和容貌都看不出男女,穿一身劲装,手腕处各有一个类似弯刀的武器绑着,形似螳螂的两只前肢。
怎么说呢,任平生觉得这个打扮看着跟聊斋的整体画风有些违和,对方的模样更偏向武侠风。
“这位小友并非妖怪,只是个体质相对特殊的修行人,还是别为难他了。”
看来对方是把关松生当蛇妖揍了,螳螂打蛇,也算个奇事。
对面不听任平生的话,抬起一只手臂,用弯刀的刀刃对着关松生。看眼神他应该是很想杀过来,碍于任平生刚才展现出的实力才没有继续进攻。
一杖就被打飞了,自己在空中还要多方平衡才安稳落地,对面只是晃了晃手里的翠绿手杖,再打起来,自己这边没优势。
“我亲眼看见他由蛇变人,两位先生不要被蛇妖迷惑。”
“贫道师弟精通变化之法,什么动物都能变,并非蛇类成精。”
李道长也跟着一起解释,这螳螂精看着像是跟蛇有深仇大恨的,为了避免师弟继续被攻击,他踢了关松生一脚,示意对方赶紧变个其他动物。
关松生身体天生带着阴气,导致他看起来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尤其是在修行者眼里,这点阴气总能让别人将他认成妖物,再加上那过于丝滑的变化之术,造成过不少误会。
关于解除这些误会,他一直很积极,立马配合的又变了几个物种什么麻雀啊、狐狸啊、蜜蜂啊,总之只要不继续把他当蛇揍就行。
“不是毒蛇妖……”
看着面前的男子来回变化,身上气息却一点不变,刚才由蛇变人也是这样,螳螂精略带狐疑的放下刀。
看这人变换的速度,的确不像是妖怪能有的,狐狸精给自己变物种都还要念个口诀,这人竟然说变就变,着实神奇。
“不是跑出来的蛇妖,是在下得罪了。”
“……就这么信了?看着比剑非道还单纯啊。”
看着行礼行的干脆利落的螳螂精,任平生有些意外,见对方气势汹汹的,以为交流会费些功夫,结果当事人再变几回就没事了。
说信就信,这孩子有点过于单纯了,感觉是被骗了还会帮人数钱的类型,可以跟刚出场时的剑非道组个团。
为什么是前期的剑非道?因为人家后期也学会当白切黑了,虽然比不了某个满腹黑水的,起码学会了钓鱼执法和补刀,还有重明眼打辅助。
“不,我觉得挺好的。”
关松生觉得对方这样挺好,至少他不用再被一只螳螂暴打。
“你跟蛇妖有仇?”
“无仇,职责所在,不能放走任何一条毒蛇。”
职责?这附近能防止毒蛇往外跑的东西,只有套在蛇窟上的封印,这螳螂精,跟封印有关系?若有关系,怎么现在才出现?
任平生转头看向关松生。
“你的命格确实特殊,回去再让弦首给你看看。”
一个小小的灵机一动,引出一只跟毒蛇和封印有关系的螳螂精,关松生这简直就是主角特有天运,他生父到底是哪路神仙,能生出这么一个极品儿子?
……
封印蛇窟的阵法有个很特别的功能,那就是隐藏蛇窟的存在,如果不是意外被破坏,将蛇窟的入口显露出来,当地人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山里一个全是蛇的洞穴。
如今蛇窟显现,这块地方的地形也出现变化,从前蛇窟被隐藏时,当地百姓进山路过会不会感觉鬼打墙,目前已经不得而知,从洞穴显现的地方看,只能说洞口开的很巧妙,四面全阴,恨不得把光都挡住。
“全阴格局,助长妖物……”
苍站在洞口的位置,面前是密密麻麻的藤蔓,沿着封印巡视时,他们便发现洞口的藤蔓没有根,它们自上而下围着洞口生长,却没有根系在土壤中生长,被砍掉后每一次长长,其实都是凭空长出来的。
四面全阴的奇特位置,无根藤蔓,洞里废弃的水井,还井下不知名的,可能非常大的空间,这个洞穴整体,都像是被人凭空移造过来的。
这种重阴气的格局,应该会助长洞中群蛇的修炼,从而滋生几条新生蛇妖,但山中大部分灵气被阵法吸收,阴气也同样,反向压制了蛇妖妖力,于是除了井里那条巨蛇,其余毒蛇没有一条成精。
苍在崂山上不是只弹琴喝茶,蛇窟上的封印越研究,便越觉得其手法不像这个世界会有的,李道长和关松生虽然不是崂山的,但作为原住民,还是修为不低的道士,也说没见过类似的阵法。
“看来,需要再去问问。”
“弦首,我们带来一个线索。”
任平生等人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看着只有十几岁的小孩,穿着劲装,手臂上有弯刀,看着跟聊斋本土画风有些违和。
“关于封印,这位石郎小友知道一些。”
石郎、石螂,螳螂的别称,这名字取得可真直白。
“……螳螂精?”
这螳螂精,怎么看着画风这么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