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应了那句话,久别胜新婚。
这一晚,裴元凌似乎格外兴奋,抱着她的力道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不知道叫了多少回水,楚清音只记得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令自己都觉得面红耳赤,她倦得手指都抬不起来,靠在浴桶边缘,享受着帝王难得的温情,就这么睡着了。
楚清音不常做梦,今晚却破天荒地梦见从前的事情。
梦见她和裴元凌,从初遇到相识相知,从凤冠霞帔到后宫里那具冰冷的尸,海誓山盟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耳边。
她梦见裴元凌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权力的顶端,脚下踩着不知谁的尸骨,高堂上悬着不知是谁的牌位。
她凝神细看,只见那牌位上刻着几个字——大将军楚天恒之墓。
不……这是梦……
楚清音拼尽全力睁开眼,发现自己狼狈跌坐在宫道上,大雨瓢泼,远处有个人长身玉立,撑着把青竹纸伞,黑沉的眸子穿过雨幕望向她。
……
楚清音半梦半醒,只觉得这场雨下得着实太久,冻得她忍不住发抖。
下一瞬,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
楚清音思维涣散,下意识唤了一声:“裴元凌……”
少女绵软的声音,不太清晰地呢喃,带着困倦未醒的尾音。
她在依赖他。
黑暗中,男人的嘴角弯起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弧度。
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
楚清音这一觉睡得极沉。
睁开眼时,日光正盛,斑驳日影透过窗格映在帐上。
而她,竟然还在男人的怀抱里。熟悉的触感顶上来,她的睡意完全消弭。
裴元凌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故意凑上去抱紧她,薄唇贴着她的肩膀,轻轻嗅了嗅。
楚清音紧紧闭着眼,长睫颤动,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裴元凌心软得一塌糊涂,生了逗她的心思,贴她贴得更紧,让她能更好地感知到那不容忽视的存在。
“醒了?”他道。
楚清音的脸颊被他的气息给熏红了。
昨夜的记忆纷至沓来,她后知后觉的羞恼,没好气道:“陛下不用去上朝吗?”
裴元凌在她耳边轻笑:“偶尔做回昏君又何妨?”
可是她不想做妖妃。楚清音心说。
妖妃的下场一般不太好。她已经死过一回了,死得那么凄惨,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她垂下眼,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什么时辰了?”
裴元凌只以为她怕羞,没多想,温声道:“巳时。”
楚清音“唰”地一下瞪大眼,“已经巳时了?”
她竟然一觉睡到了快午时。
即使以前当嚣张跋扈的贵妃时,她也从没起得这般迟。
裴元凌安慰她道:“不碍事,朕也没起。”
就是因为你也没起所以才要命好么?
楚清音腹诽,莫名记起了那句诗,从此君王不早朝。不知道前朝那些老古板知道了会如何非议她。
她捂着眼,有些自暴自弃道:“都怪陛下不叫嫔妾……”
她像在撒娇,虽然有些以下犯上的嫌疑,裴元凌却很是受用,忍不住在她眉眼上落下轻轻一吻。
身后那家伙还杵着,楚清音很怕他上头干出些白日宣淫的事,连忙抱住他的手,水润的眸子盯着他:“陛下,嫔妾饿了。”
她是真的有点饿。
晚膳本就进得不多,又做了一夜那档子事,现在都快午时了,铁打的人也该用膳了。
这么想着,她的肚子也十分配合,轻轻地“咕”了一声。
楚清音的耳朵“唰”地一下红透了。
她似乎听到身后的人笑了一下,很轻很轻,接着桎梏住自己的双臂松开,榻上一轻,男人起身。
听着衣料摩擦的声音,楚清音失神地想,裴元凌有时候真不像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知道她事后不喜人近身伺候,每次在她宫里留宿,近身琐事都是自己动手。哪怕她睡着了也一样。
他愿意为她让步,可也仅限于此。
裴元凌穿戴齐整,见榻上的人还没动静,嘴角弯起,将红了半张脸的俏人儿从锦被里剥离。
“朕叫人传膳。”
**
一顿午饭吃完,裴元凌本来还想缠她两回,但陈忠良在外禀报,首辅陆知珩有要事求见。
裴元凌无法,只好先行离去。
临走时,还在楚清音额头亲了下:“朕忙完再来陪你。”
楚清音本就困得不行,见他终于要走了,暗暗松口气,难得在心里感激了一回陆知珩。
再次睡了个囫囵觉醒来,她仍是浑身酸软,靠在床榻旁的软垫上,娇艳明媚的脸上已少了几分少女的纯真,多了几分少妇的风情。
“湘兰,现在什么时辰了?”她抬手按了按有些发疼的额头,声音低沉嘶哑。
湘兰端起一杯水递给她喝下,才开口回答:“娘娘睡得可沉,已是傍晚,该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傍晚?她竟然睡了一整个下午?
都怪昨日裴元凌太过勇猛,抱着她来回折腾无数次。就像反复不知餍足的饿狼,任她哭喊着求饶,也不肯放过她。
非把她折腾得醉生欲死,最后再也熬不住,闭眼晕了过去了。
楚清音端起茶杯喝了大半夜,才觉嗓子舒服不少,轻声问道:“陛下还没回来?”
湘兰接过她手中茶杯,才笑着回答:“应当快了吧,陈公公说今夜陛下也在咱们这摆膳。”
楚清音闻言,淡淡点了点头。
“娘娘,陛下待您是真真好。”湘兰在旁说道,眼底里是藏不住的高兴。
楚清音却忽地想到昨晚裴元凌情动时,在耳边低喃的话......这一刻她才明白,他那话的意思。
她当即抬眸,吩咐道:“湘兰,你悄声将凌萱请来一趟。”
“凌女医?”
湘兰诧异地看向楚清音,将她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见又看不出什么异常来,才疑问道:“娘娘可是身体哪里不适?”
楚清音面无波澜:“无需多言,你去请便是。”
“是。”湘兰也不敢再耽搁,很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