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黑胖的喉咙中不断发出痛苦的低吼。
突破还在继续,可情况依旧并不乐观。
鲜血汩汩地从黑胖的身体中流出,此时就连它那绸缎般光滑的毛发也黯淡到了极致。
黑胖的气息几乎微弱到了极致,围绕在它身边的光点看起来更是随时都有可能消散而去。
“黑胖,放弃吧。”
司鱼轻轻一叹:“突破之时不着急,等老师回来,你还有机会。”
要放弃了吗?
黑胖的眼睛中闪过一抹落寞,刚准备平复下体内涌动的气血,耳边却突然嘎吱一声,有人推开了一扇门。
“经脉者,行血气,通阴阳,以荣于身者也!”
清朗的少年音在空旷的院落里响起。
司鱼先是一怔,随后就跟想起了什么一般,瞳眸猛然一缩,猛然转头望向了那道从书房中推门而出的姜陵。
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司鱼错愕地看着姜陵手捧的那卷医书。
俗话说久病成医,为了寻找自己头痛的病因,司鱼在司天游的书房里不知翻阅过多少医书。
其中,《难经》作为扁鹊半圣的圣道根基,着名的医家经典,司鱼自然不可能错过。
这句话出自《难经·二十三难》,意思是:经脉的主要功能是运行血气,贯通阴阳,使全身内外都能得到营养物质的供应。
但!
医书并不是你知道了意思,你就能运用了,你必须要对其具有深刻的理解才行。
就比如司鱼,她虽然天赋惊人,但那也仅仅只是针对于一部分的圣道。
人无完人,圣人孔子也做不到全知全能。
所以,即便司鱼阅读学习了大量的医书典籍,但她至今依然无法使用医书的力量进行治疗。
其中不仅仅是因为学识不足,还有着境界不够的原因。
一般来说,读书人只有在达到蕴灵境的时候,实力足够,才会开始分心学习除儒家之外的他家知识。
姜陵比司鱼还小,而且似乎才刚接触医道不久。
哪怕在老师的帮助下,姜陵曾进入过“乐之”的状态,但无论如何,他也应该无法动用医书的力量才对,怎么可能……
司鱼心中下意识地想要否定,然后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姜陵手中的《难经》骤然爆发出了一团白光。
竟然真的成功了?!
司鱼险些咬破自己的舌尖,被姜陵此举惊得花容失色。
白光从书中升起,一团又一团地飞入到黑胖的身体之中。
司鱼紧张地看着,因为哪怕姜陵唤出了《难经》中的力量,也并不代表能够力挽狂澜。
治病讲究对症下药,如果黑胖现在受伤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脉络受损,那即便医书力量不会害人,姜陵此举也是隔靴搔痒,聊胜于无。
幸好,当白光飞入黑胖的身体的时候,它脸上痛苦的神情立刻得到了缓解。
这也就意味着,姜陵的诊断没有出错。
“肉濡而却,故齿长而枯,发无润泽……”姜陵继续诵读,不大的声音在才气的加持下清晰地传进黑胖的耳中。
体内的才气在快速消耗,不过一会便散去了两缕,而黑胖身上的血终于是止住了。
又过了一会。
当姜陵体内的才气彻底散去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身体一晃,脸色瞬间就白了下来。
司鱼早就预料到姜陵才气有限。
姜陵的声音几乎刚停止,司鱼的身影就出现在姜陵的身侧,扶住了他。
“吼!”
也就是这时,黑胖突然仰天长啸一声,口中骤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吸力,仿佛鲸吞海吸般,瞬间便将身体周边的金色光点一吞而尽。
黑胖猛地合上嘴,微微一顿,身体骤然射出刺目的光芒。
恍惚之中,姜陵竟是将它的血流声错认成了江河奔流的呼啸。
一股奇异的香味从黑胖的身上飘出。
“炼气餐霞!黑胖突破成功了!”司鱼惊喜出声,显然是没料到这个结果。
黑胖突破成功后,像只大狗般在原地甩动了一阵,黯淡的老旧毛发如棉花般飞扬而起。
新毛替代老毛,不一会,它就又恢复成了之前那副形象,毛发如黑绸缎般柔顺光滑,而且眼眸更亮了,显得灵性十足。
“吼!”黑胖跑到姜陵跟前,兴奋地直摇尾巴,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姜陵表达亲近。
姜陵伸手想要摸它,黑胖明显迟疑了一会。
但当它注意到姜陵为了帮他,脸色虚弱无比后,最终还是没有躲避,给姜陵摸了摸头。
“嗤!”等姜陵放开了手,黑胖的口中突然发出了一道恢弘伟大的声音,鼻子中射出一团白烟,瞬间就将姜陵的身体包裹在内。
那一瞬间,姜陵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星空当中,无穷无尽的知识涌入脑内。
等姜陵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司鱼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玉手轻轻地抚摸着卧在地上的黑胖。
“有没有感觉自己脑袋里多出了什么?”司鱼轻笑着说。
本来姜陵就感觉身体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听司鱼这么一说,顿时发现了异常之处。
“这……是黑胖每天练的那个拳法?!”姜陵讶异无比。
此时,他的脑海中竟是凭空多出了一幅星图。
只要他心神一动,那副星图顿时就会像是动画一般,化成一道人影,向他展示一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拳法。
“准确的来说,叫呼吸法。”
司鱼纠正了姜陵的叫法:“它的精妙之处在于利用呼吸的节奏和身体姿势产生呼应,从而锻体练身。”
“如果没有黑胖的传承,哪怕你动作学得再像,你也体会不到它其中千变万化的呼吸节奏,自然也不可能起到锻体的作用。”
“所以,既然你得到了黑胖的肯定,获得了呼吸法,那从今以后,你清晨就与它一起修炼吧。”
“那……”姜陵面露迟疑,想说为什么你不修炼。
“我的目标是封圣,分心炼体会延缓我封圣的时间。”司鱼淡道:“你倒可以尝试,或许能两者兼得。”
行吧,你清高,你牛逼,你把我当成大怨种。
“此呼吸法叫什么?”姜陵愤愤望向黑胖,决定与司鱼单方面绝交一分钟。
黑胖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先是一怔,随后在地上踱步沉思了几分钟后,突然张大了嘴,头顶天,蹄指地,嗷嗷叫了几声。
“这啥意思?”姜陵懵了。
司鱼习以为常:“‘吞天呼吸法’?”
黑胖兴奋地嗷嗷直叫,一颗牛头不停地蹭司鱼的腿,显然是司鱼的翻译深得胖心。
只有姜陵一个人的脸黑得像锅底。
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