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林福海把话说完,董红云就猛的站起身,差点把林福海撞一跟头。
“秦同志,生了那么重的病?”
她说呢!怎么前段时间听厂里财务说,见夏支了五万块钱,她当时还以为见夏是想买什么东西,原来,是因为秦同志生病了?
见夏那丫头也真是的,现在该多伤心,多害怕啊?
这些天,居然一点风都没给她透。
董红云想到林见夏,不由红了眼眶。
林福海没注意到她神色不对,还在那絮絮叨叨。
“我也不是眼热见夏的家产,就是觉得她男人要是走了,她一个女同志带着几个孩子,在沪市人生地不熟的,守不住那么大的家业。老二家那媳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家业要是到了他们两口子手上,肯定不会再还给见夏。咱们家不同,就宝囡一个闺女,占着见夏的家产也没用,我又是在正经单位上班的,犯不着为了那些家业赔上自己的前途。你这个当大嫂的跟见夏关系好,就更不会霸着她的家业不放。”
说着说着,林福海觉出了不对劲儿,他起身看着董红云,不满道。
“你咋不出声?还有,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怕说错了?”
董红云一脸讥讽的看着林福海:“所以,你的意思是,见夏的男人生了这么重的病,我们作为亲哥嫂,不说去探望,不说帮忙想办法找医生给她男人治病,先趁着她照顾男人伤心得功夫,把她家的家业骗到手,是这意思?”
林福海脸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的别开眼。
“啥叫骗到手?都说了,是给她先保管着,保管着!免得到时候她男人一走,没人给她撑腰。还有,我这不是为了见夏吗?你怎么说话呢?”
董红云再也忍不住,怒吼出声。
“林福海,你以前对我和宝囡斤斤计较,明褒暗贬,当着外人的面是个好男人好爸爸,背着外人就是个黄世仁周扒皮,两套嘴脸,我也就忍了,谁让我年轻的时候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天杀的玩意儿。可见夏是你亲妹子,你跟你二弟,你们老林家都亏欠她的,你不说想办法补偿她,照顾她,反而在她家一出事,就想着骗她的家产?你真不是个玩意儿……”
董红云的声音跟个大喇叭似的,林福海一下慌了,生怕被外头的人听见。
“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嚷嚷啥?嚷嚷啥?今儿个这事儿到此为止,你不许拿见夏跟前嚼舌根去,不然,我跟你没完……”
说完,林福海一把打开门,扬长而去。
董红云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满脸是泪。
天杀的,老天爷,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做什么?
见夏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没有好报呢?
林宝囡买完冰棍回来,就见董红云坐在地上,脸上的泪都还么干。
她吓得急忙上前扶住董红云,手里的冰棍都掉在了地上,她也顾不得捡,只比划着问。
是不是爸爸又欺负你了?
董红云摇摇头,摸了摸林宝囡的脑袋。
“没有,你爸他不是个东西,妈妈把他骂走了,宝囡,你小姑对你好不?”
林宝囡重重点头,好,小姑是除了妈妈以外,对她最好的人。
“那妈妈不顾一切帮小姑,你同意不?甚至,可能会让你上不起学。”
林宝囡想都不想,又点了点头。
同意,就算不上学,她也能在家里自学,大不了就是跟以前一样,没关系的。
“好!”
董红云抹了把眼泪,坚定的站起身。
这一晚上,董红云打遍了所有认识的亲朋好友去借钱。
以前宝囡生病,她也找人借钱给宝囡看病,但人家说声不借,她也拉不下那个脸再开口。
但今晚,她磨破了嘴皮子,把自己的脸放地上给人家踩,软磨硬泡,愣是借了小两千块钱。
加上自己这两个月存下的工资,三千块钱不到。
董红云觉得这点钱怎么都不够用,一大早,送完宝囡去学校后。
她回了工厂,找到杨健康想提前预支一年的工资。
杨健康倒也没说不让预支,只问董红云为什么要预支工资,给个合理的理由。
董红云不想多说林见夏家的事儿,只站在杨健康的办公室低头抹泪。
最后,把杨健康弄的没办法了,举手投降。
“好了好了,董同志,你这样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身为工厂的员工,遇到困难想预支工资,我们厂里是允许的。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你预支工资,难道是跟见夏有关?”
杨健康稍微一想,就能把这里头的关系想通。
“她遇上啥事了?”
董红云实在瞒不过,只能简单说了一嘴。
“她男人,病了,挺严重……”
杨健康听完,凝重的点了点头,当即打了个电话。
随后,让董红云去财务部拿钱。
“我提前预支了你五千块钱,这钱从你工资里头扣,我相信,很快就能扣完。”
董红云感动得不行,连连道谢,抹了把泪去了财务部。
等拿了钱,签了字,董红云马不停蹄的去了林见夏家。
这会儿还没下班,林见夏还没回来,她又想到林福海昨儿个的话。
好像是说,见夏她男人,是在友谊医院住院来着?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董红云转头去了友谊医院。
她运气好,刚到医院门口,就碰上了从医院出来的林见夏。
董红云看着满脸疲惫,脚步沉重的林见夏,喉头哽咽出声。
“你这丫头……”
林见夏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去。
“大嫂?”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董红云跑上前,一把将林见夏按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你这丫头还说把大嫂当亲姐呢?这么重要的事儿都不跟姐说?你说说,老天爷是不是瞎了眼啊?凭啥就只给你一个人灌苦水?这些天,难为你了吧?没事儿,姐来了,天大的事儿,姐跟你一块扛。我看谁敢欺负你,姐在呢,别怕!”
林见夏本来紧绷的神经,在此刻彻底断了线,在家里,她不敢表现出半点异样,怕孩子们看出来。
在知秋面前,她也得表现的乐观,让知秋放心接受治疗。
什么苦水,都只能往心里咽。
本来还能忍着,可董红云这一哭,把她的心也泡开了。
她哽咽着抱住董红云,眼泪打湿了董红云的衣服。
“姐,我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