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梅？我的天才俱乐部里的确有这么一号人……嗯，我知道你的来意了。”
博识尊今天难得想要稍微休息一下，维护一下自己的机械部件，没想到浮黎就直接找上了门。
稍微分点算力出来，博识尊瞬间就知道了为什么这位记忆的星神要来找祂。
“不过你也不必紧张，仅仅是知道出身仙舟也没有什么，只要仙舟联盟那边还遵守着岚的命令、不当面泄露他们的身份的话，那你的封印应当不会出现问题。”
“希望如此”
浮黎自然是不愿意计划哪怕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的，所以祂才会第一时间上门兴师问罪。
“不过你考虑的问题是对的，天才俱乐部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它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防止有野心家染指一些严禁被研究的东西、以至于招来真正的大敌……
“要是真的让他们对那持明小鬼产生了兴趣的话，恐怕就有真的疯子要找【开拓】的那群人的麻烦了。”
“那你是打算直接抹除还是给予警告”
“给予警告吧，这些人不应该死在我的手里，他们在既定的命运里自有自己的死亡方式，我不会干预未来的发展——除非他们的死会导致这片宇宙走向最坏的结局。”
博识尊的机械音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那便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希望你不要偏袒你的人你应该也知道计划有多重要我们策划了上千年绝对不容有失”
“嗯，我知道。”
等到浮黎离开之后，博识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巨大的机械头都在闪烁着红光。
“登神……究竟是天命所归，还是人定胜天……？”
宇宙有意识吗？
没有，又或许有。
祂们这些星神成神的过程看着很简单，实际上背后困难重重，如同马戏团的戏子走钢丝一般，但凡错一步，祂们就要登神失败、彻底消失。
但是祂们偏偏都成功了，一步不差。
像是这片宇宙早就已经给祂们安排好了一切一样。
是天命所归吗？
博识尊不知道，祂一直在计算，计算丹鹤登神的成功率——但是无论祂怎么算，可能性都维持在56.8％，就算是引入了大量的变量也是如此
博识尊也一直计算宇宙是否有意识、计算这片宇宙的终局。
但是这片宇宙实在是太过于辽阔，变数太大，计算量堪称恐怖。
要是想要算出确切的结果，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但是有变数才好，越多越好，就算是得不出答案也没关系。
要是没有变数、一切都能被算尽……
那这片宇宙，是否就是如同黑塔他们几位设计出来的所谓模拟宇宙一般，也是某几位更高维的天才以代码创造出来的人造物？
而他们这几位星神，仅仅只是那些天才的试验品？
博识尊不敢再想下去。
那实在是太可怕了——当然，可怕的并不是他们仅仅是一串代码而非真实存在的生灵。
可怕的是他们拼尽全力想要探索的拯救宇宙的方法，其实不过是某几位天才随手就能够斩断的道路而已。
这种感觉就像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头顶，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算了……考虑这些，并无意义。”
就算是亲眼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他们就像是囚笼中的蚂蚱，最多只能隔着玻璃看着那些抓捕自己的人。
还是，走好自己的路吧……
祂低叹一声，红光熄灭。
黑塔空间站。
“嗯？”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此时正在黑塔空间站的三位天才俱乐部成员都抬起了头。
不远处的石膏头男人撤去了自己的石膏头，缓步走上前去。
“没想到却是在这个时候……”
他神色复杂，抬眸望向天台。
不知何时，一名很显然是智械的生灵身形出现在了天台之上。
只是那头颅与平常他们见到的智械都不尽相同，而是一个闪着赤色光芒的、类似于眼睛的东西。
奇怪的是，明明他是凭空出现的，但是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骚动，周围走过的科员都对他视若无睹。
“阮·梅，我记得你。”
他开口了，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威严：“【记忆】来找了我——你似乎对祂关注的孩子使用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博识尊？”黑塔惊疑不定。
那智械不置可否，只是将那巨大的闪烁着赤色光芒的东西对准阮·梅。
“只是吐真剂而已，我并没有再做别的事情。”
阮·梅摇了摇头。
她对星神毫无敬畏心，就连语调都没有任何起伏。
但是博识尊也不以为意，只是继续缓声说道：“收敛一些，那是好几位星神都在注意的孩子，别引火烧身……”
“他很特殊？”
阮·梅眼中闪烁着饶有兴致的光芒。
“当然。”
“……真有趣。”
“真是疯子。”
那石膏头男人低骂一声：“曾经的我甚至还以进入天才俱乐部为目标……现在看来那真是一个愚蠢到家的决定，都是群毫无敬畏心的疯子。”
天才本该对宇宙、对科学和生命都抱有敬畏，就算是不愿与天资平常者为伍，但是至少要敬畏这片宇宙。
失去了敬畏心，谁知道天才会不会变成为祸宇宙的疯子。
“维里塔斯·拉帝奥，我也记得你。”
那机械头又转过脸来，声音依旧没有起伏的情感：“天才俱乐部不过是宇宙中一部分天才的聚居地，我未选中你，只是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天才俱乐部说是天才的聚居地，实际上却是我重点观测的地方，谁都不知道他们这些人会对宇宙做出什么事情来……至少在天才俱乐部，我能掌握他们的动向。
“但是你不一样，你有责任心，你也有敬畏心，你是天才，但不是疯子，所以你不需要我的看管，更不需要这些浮名。”
被称为维里塔斯·拉帝奥的男人一怔。
“原来是这样……呵呵，算了，我早就已经不追求这些了，现在我不过就是一介庸人而已，医治世人的愚钝早已取代进入天才俱乐部、成为了我毕生的追求。”
他摇了摇头，对博识尊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感谢您的认可。”
“有兴趣成为我的令使吗？当然，不需要你加入天才俱乐部，你依旧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但是有了令使的力量，或许你能做的更多。”
“……请容我考虑。”
“嗯，东西拿着，想好了就找我。”
博识尊抛出一物，拉帝奥下意识就伸手接住，一看，原来是一块像是机械零件的东西。
“【原始博士】和【寂静领主】二人我会开始重点观测……
“以及，阮·梅，还有你——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不胜荣幸。”
阮·梅面不改色。
或许对她而言，被星神亲自监视那也是一种荣誉，独属于天才的荣誉。
“若是你们又在进行足以颠覆宇宙的实验的话，我会亲自出手——
“还有，阮·梅，有的星神还活着，你若是触怒了祂，就连我都救不了你。”
阮·梅一愣，刚想追问，博识尊却已经离开了。
压迫感瞬间消失。
一旁的拉帝奥捧着博识尊给的那块机械零件，有些不知所措。
曾经拼命追求的东西，现如今却如此简单的就到了手。
“拉帝奥先生。”
“螺丝咕姆先生。”
智械男人上前，微微一笑：“机会难得，拉帝奥先生。”
“我知道。”
拉帝奥神色复杂。
似是欣喜，似是惋惜，似是无奈。
“但是你似乎看起来并不开心，据我观测，正常的人类在面对星神邀约时，有96％的概率会欣喜若狂，甚至有可能会导致各种疾病发作。”
螺丝咕姆说道。
“那很可惜，似乎我这位庸人似乎并不属于这96％。”
拉帝奥平复了心情，耸了耸肩，将东西放进自己的虚数空间：“我已经过了会因此而激动到失控的时候了……
“要是早来几年的话，说不定我还是属于那96％。”
“现在呢？”
“现在？”
拉帝奥抬起头，玻璃之外的万千星河倒映入眼底：“宇宙庸人不计其数，能够推动宇宙前进的天才终究是少数，更多的还是患有愚钝顽疾的庸人……
“我虽然也是凡庸中的一员，却也想试着医治世人的愚钝……至少不要拖了天才的后腿。”
“很伟大的梦想。”螺丝咕姆给予了肯定。
黑塔耸耸肩：“凡人与天才的差距有如鸿沟，就算是如何努力也无法弥补，你恐怕会做许多无用功……
“但是有一点你说得很对，至少不能让庸人拖后腿。”
“……”阮·梅没有说话。
“只是黑塔，你的空间站里，凡庸实在是多如牛毛，唯一值得称道的居然只有你的站长和她身边的少年。”
拉帝奥嗤笑一声：“你是完全没有管过他们吧？”
“我每日忙的要死，各种未知的谜题都在等着我去解，怎么有时间管他们？更何况这不是有艾丝妲吗？”
黑塔毫不在意：“这些风言风语的我也不在意，他人口舌怎么可能动摇得了我黑塔的心智？
“就算是他们说破了天，我黑塔依旧是天才俱乐部的一员，依旧是智识的令使。”
“……呵。”
拉帝奥呵了一声。
“不过给你个忠告，你的令使身份最好还是不要泄露，”黑塔说道，“有人以猎杀天才为己任，比如那位赫赫有名的【寂静领主】。”
“我并非天才，而是凡庸，”拉帝奥摇了摇头，“比起你们而言，我做的事情不值一提——
“你们随手解开的谜题，或许是我究其一生都得不到解答的难题……我只是以医治世人愚钝为己任的真理医生，仅此而已。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天才如你们，能算出我这么做的理由么？”
螺丝咕姆摇摇头：“我无法确定，只能做出推论：对弱者出手相救，是医者仁心；此后袖手旁观，任事态发酵，是学者的严厉。
“而身居幕后，掌控全局——则是向天才寄出的挑战。”
拉帝奥扭过头，笑了笑：“螺丝星的君王果然通晓人心，只可惜也和天才一样远离凡众——你还是错了一点。
“袖手旁观才是真正的医治：这世上有种顽疾，名为【愚钝】，比任何病症都更难根除。
“智识的命途既无道理，也无逻辑，天才们漫步繁星，凡庸却连一处脚印都无法追及——庸人只得学着独立行走，在跌倒爬起中度过碌碌一生。
“但失败的人生同样是人生，他们有权品尝至最后；也只有摔倒在地，无人扶起的时候，愚者才能领悟如何站起。”
拉帝奥往前走去，一边说道：“我有洁癖，见不得笨蛋、傻瓜、白痴，看见了，就想死——可惜这空间站也和博识学会一样，并无天才，遍地凡庸。”
螺丝咕姆了然：“你想要根除的，是科员对于天才的盲信。”
“我只是列出自己的质疑，至于答案……他们自会解明。
“怀着否定的心态求索，也是一种求索，同样能帮助我们抵达正确的终点，而一群庸人若要开悟，这是必经的过程。”
拉帝奥站定，手中的相位灵火熊熊燃烧，将他笼罩在内：“那么，告辞了，希望未来也能有机会与诸位天才相遇。相信届时，也会如今日这般……
“一场闹剧，诸般烦恼……终究不过，庸人自扰……”
“我倒是有点羡慕他了。”
黑塔目送着他消失在火焰中。
“走吧，模拟宇宙……也可以开启新课题了。”
“你打算开什么课题？”
“帝皇战争。”
……
（周日哥真的能救牢景……小鹿的牢景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