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互相防备的母子二人
“不必了。”太后面上全是威严，目光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阿善，将先帝留下的遗旨，给哀家取来。”
嬷嬷微愣，转身去了内室。
倒是封子珩疑惑问：“娘娘，先帝还留有遗旨给您？”
太后冷哼一声：“他生母做下的事，哀家替他兜底，可他不知感恩，将哀家的亲人往死里逼，哀家便要让他也尝尝被人逼迫的滋味！”
封子珩大惊失色：“娘娘万万不可啊娘娘，不论如何，只要您不与圣上对着干，圣上念及母子之情，绝不会对您如何。等臣回府，与父亲商议，让父亲去圣上面前谏言，请求圣上宽宥……”
“宽宥？宽宥什么？邵家被他屠杀殆尽，谈何宽宥？司家做了什么，需要他的宽宥？”
封子珩哑口无言，他虽喊邵琴一声表姑母，实则比邵琴司行知年轻不了几岁。从前同朝为官，他就知道司行知不是个有才之人，只有些守成之能，不求上进，只求一家平安富贵。
这样的人，又何必如此苛待？
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太后用力咳嗽起来，又因与封子珩单独说话，身边女官宫娥都遣散，贴身嬷嬷去取物件，一时连服侍的人都没有。
封子珩忙上前去搀扶，又急忙倒了水要喂她：“姑祖母……”
太后扶着他的手轻叹：“珩儿自幼敏锐，少年老成，你弟弟们哪一个不是唤我一声姑祖母，到了你这儿，是如何都不肯，如今我都要不行了，倒是能听得你这一声姑祖母啊。”
“娘娘千岁，可不能乱说。”
嬷嬷赶过来，将手中匣子放在桌上，又取了药丸给太后服下。
封子珩问：“姑姑，这养生丸可还够？不如明日我再让人制了送入宫？”
太后摆摆手：“不必了，吊着这口命而已。”
封子珩心中难受，实在说不出宽慰之话。
倒是太后说：“哀家要做什么，你心中有数，回去告诉你爹你叔父们，让他们有所准备，封家不能掺和其中。”
说罢，她用力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掀翻，旋即勃然大怒喝骂：“封子珩……好好好，你真是哀家的好侄孙！”
封子珩跪在地上，眼泪涌出来。
太后继续骂：“好一个忠心之臣，滚，给哀家滚出去！滚！”
等勤政殿的皇上得了消息，不由得挑眉：“封子珩去太后那儿，待了多久？”
内侍说：“有半个时辰，据闻之前还好好的……”
皇上面上露出担忧来：“唉，子珩还是年轻不懂事，太后都这般年岁了，有什么事情该顺着才是，他怎能如此莽撞？”
内侍应声：“陛下，封世子长途跋涉，许是疲累，这才疏忽了。”
皇上看他一眼：“你这是担心他？”
内侍立刻跪下：“奴失言，陛下恕罪！”
“朕随口一说，你怎么想的，朕难道还不清楚吗？只是替朕担心罢了。”
内侍忙道：“奴是陛下的人，所思所想都是陛下，只是奴蠢笨，也知道妄图揣测圣心乃大罪！”
皇上哈哈笑起来：“你啊你，最狡猾的就是你了！”
到了傍晚，封国公带着封子珩一起入宫面圣，只说能力不足，请求圣上将他们贬官。
皇上拧眉：“封爱卿何出此言？”
封国公年近六十，也算高寿了，跪地请罪道：“臣无能，忝居高位多年，如今年事已高，不能替陛下分忧，请陛下准许臣致仕归家。”
皇上看向封子珩；“你呢？你又是什么理由？”
“微臣……”
还不等封子珩说话，皇上拿起桌上的毛笔，往他头上扔过去。
“朕不曾善待你？封子珩，你跑来找朕要求自贬，可曾替朕考虑过！如今朝中，朕能信任的有几个！”
封子珩的头被笔砸到了，躲也不躲，就那么受着。
皇上见了更气：“跟你爹一般，如此古板！还不如子舟！”
便也不提他们辞官贬官的事情，只问封子舟一切可好。
封国公将封子舟如何不孝，闹得家宅不宁的事情说了，直感叹：“不孝子啊，闹出悔婚之事，生生将郡主耽误了，都是臣教子无方！如今跑出去玩野了心，连臣的话都不听了，臣归府定然严加管教！”
皇上摆摆手：“那孩子心性单纯，也是你们的错，成亲的事情何必这般着急？”
这时候，门口的内侍进来报：“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他面上惶恐不安，毕竟太后年迈，便是宫宴也不出来，又早早的免了宫妃请安，只有皇上初一十五和年节时去看望她。
皇上面色微变，看了眼封国公与封子珩，见他二人都紧张，他冷哼一声：“是为着朕，还是为着太后？”
封国公附身：“皇上，臣有罪！”
行了礼，二人也不敢停留，退出殿外跪在一旁，迎接太后娘娘到来。
太后身着礼服，十分隆重，被身边的女官扶着缓缓走上台阶，她身后的嬷嬷穿着女官服饰，捧着匣子，也是肃穆庄严的样子。
路过封家父子，太后目不斜视，走到殿外，回头将匣子取过来，进了殿内，看了眼周围伺候的内侍，淡淡说：“哀家有话单独与皇上说，你们且先退下吧。”
内侍们面面相觑，也不敢动作。
太后又说：“如今，哀家与皇上单独说说话，竟然也不行了。想当初我们母子在宫内相依为命，经历过多少风雨啊。哀家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皇上眉目温柔，听到这话立刻下来迎上来：“太后发话，你们竟敢忤逆？”
又微笑着上前：“母后，下人们不懂事，是儿子没有教好，怎能因此伤了我们的母子情分？母后若是想念儿子，让人来说一声，儿子前去看你即可，何必亲自过来。”
太后由着他扶着往上走，自是看到屏风后面的人，知道那是皇上的贴身暗卫。她没有在意，她与皇上之间，不论面上如何亲近，私底下的防备不可能没有。
皇上如此，她也是如此。
二人一道坐下，内侍上了茶，又连忙退出去，守在门外并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