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来时才发现上面两个红色大字,原来这玩意儿是个面包。
这年头制塑业最发达的是宝岛和小日子。
国内有,但不发达,且也不赞成。
这年头大部分塑料袋都是那种粗厚的大袋子,跟蛇皮袋一样。
许灼这里用的,一个是供销社有售卖,另一个是从包装印刷厂买的。
其他人那里用的很多都是纸袋,牛皮纸袋。
说是牛皮纸,只是看上去像牛皮,本质是桑皮纸。
这里怎么会有面包的?
拿起来看,目光落到后面印着的生产厂家和制造厂家。
这个制造厂家,就是包装印刷厂。
生产厂家指的是面包的生产商。
细一看,不禁愕然。
“许灼同志,不妨吃下这面包吧,和咱们的馒头有异曲同工之妙。”
许灼放下面包,看着这个站务道:“咱们镇上有面包厂?”
“有哇,面包厂是肯定有的。如果一个地方没有面包厂,也不会从别处把面包进过来。毕竟这东西保质期有限,不能放太久。运输也需要花费钱和时间。咱们镇可不穷,吃得起面包的人也不少。”
翟立森拿起来看了看道:“这不就是把蒸馒头变成烤馒头嘛。”
“那可不一样,馒头没有这个甜。这是外国人发明的,外国人就爱吃甜食。所以这个面包要放糖,价格也就贵了。”
许灼放下面包道:“有一点你们说得都没错,这是外国人的主食。其实外国人日常吃这东西,原版也是不放糖的。”
站务疑惑道:“这东西烤出来的,这么干不放糖,能吃得下吗?”
翟立森也点点头:“我吃过,最近猴崽子们买了不少孝敬的,确实不放糖不行,就算放糖我也得就着茶水吃。”
“那你们怎么不想想,外国人白口吃咱们馒头也吃不习惯呢。”
一听许灼这话就乐了,站务道:“别说外国人,咱们国人在没特定情况下,也不会空口干啃馒头吧?少说也得就着点咸菜酱菜,汤汤水水。”
许灼看着他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干面包也是这么吃的?”
“这……”站务愣了愣,还真有这种可能,他好像听说过,外国人吃面包喜欢抹黄油,加个鸡蛋番茄片什么的,毛子喜欢加酸黄瓜。
翟立森看着许灼道:“不能吧,那这面包是甜的,多腻歪啊。”
许灼笑着道:“面包有很多种,当主食的面包,诸如法棍大列巴之类的,还有些是咸面包,甜面包,夹心面包,这些能当甜点吃。就跟小笼包,红糖馒头之类。这个面包不是卖给老外的,是卖给国人吃尝个鲜的。国人也没几个把这当主餐天天啃,大多都当零食或者副食。单独吃,当然得把它单独弄出来。这个道理到哪里都一样,我就是疑惑,为啥咱们双桥菜市场没这个。”
翟立森疑惑道:“面包都往五村集镇供销社小店送的,咱们那不用啊。现在五村集镇供销社编制还没取消,具体怎么安排还没定。这后面牵扯到太多的供货关系,想要合并一时间也不可能……你不知道?”
“这事不是我在处理,我也不想处理。”许灼摆了摆手。
讲两句话的工夫,点就快到了。
郭昆徒弟跑过来提醒,两人收拾一下与站务作别离开。
“回头得再在天授村开个面包作坊,暂时就生产主食类的面包吧,消费力不够,做得再好也没人买。”
进入车厢时要路过卫生间。
卫生间外面是倒热水的地方。
这热气加上尿骚味混合,便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味道。
充满了时代气息。
到了车上他坐下来,拿出本子记上一笔。
记完了,他愣了愣。
这是干什么呢,说好不主动管村里的事,又给自己找麻烦。
似乎这都成本能了。
不过开面包店的事,倒是回头可以和茅淳珊商量一下。
正好易城市繁华街段,开个面包店生意应该不错的。
买的座位是硬座,站着是不可能的,但也得拿个穷人标配。
这年头火车还是很不错的,车窗是方窗,可以上下打开。
翟立森说买软座,贼多,很容易被盯上。
出门在外装孙子安全点,总比装大爷被宰了强。
不过一张座位靠窗四个人,许灼和翟立森同坐,这老头买到了外面的,且偏偏要和许灼调换位置坐里面,就想靠窗看风景。
许灼本来也不想让的,可是得尊老爱幼啊。
让了一会儿后,他觉得幸亏让了。
窗外都是些啥啊,放眼过去除了田就是矮小的黑瓦白墙破屋子和电线杆,除此之外就是池塘河流与野地。
只有经过比较繁华的地方,才会看到高大一些的建筑群。
水泥路都没几条。
他没想到,才出门没多久,竟然开始怀念天授村那河那路了。
“许书记,还是村里好吧?”翟立森看着外面,忽然回过头来了这么一句:“到现在我就没见过比咱们村更好的了……”
不是,您老是从家具厂请过来的大神,特么也不是天授村人啊。
没记错的话,天授村在百湾镇最东边,您老是在百湾镇最西边吧?
还“咱们村”,谁跟你“咱们村”。
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人知。
天授村大富大贵,谁都是天授村亲戚了。
只是翟立森大小算个小实权干部,不算是外人。
说是天授村人倒也算。
想到这,许灼笑道:“翟师傅,有没有想过搬来天授村?”
翟立森哼了声道:“还得你?老子手续都在办了。”
许灼一阵愕然,难怪说“咱们村”。
就在这时,他眼角一瞥,看到了一个妇女挺着肚子在走廊中走过。
许灼眯眼看了看,旁边传来翟立森笑呵呵的声音:“不是吧许书记,知道你喜欢年纪大的,没想到这口也好?”
“去去去,我是那样的人嘛……”
“你不是,那你怎么不让座呢?”
“我让不让座和我长相没半毛钱关系,你说是不是?”
翟立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一时间竟然被许灼给整不会了。
不过很快,就有一个女大学生给那怀孕妇女让座了。
女大学生则拿着包,去卫生间外的走廊处等着。
经过许灼的时候,还重重看了许灼一眼。
明明许灼先看到的,还在盯着,却没有尊老爱幼的意思。
这人看着好看,怎么人模狗样的,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许书记,你说说你,同是农村的,为啥就你脸皮这么白净?要这么白净招惹姑娘干嘛?是个姑娘都能多看你一眼。”翟立森看了又忍不住调侃:“我瞧着刚过去的那姑娘白嫩干净,在村委除了戚家姐妹,也没啥别的姑娘比得上了,要不要去搭讪一下啊,知道你不吃窝边草嘛。”
刚刚那个女大学生,看着只是像女大学生。
因为个头挺高的,一米六五左右呢。
这年头姑娘家普遍在一米六左右。
一米六五的和后世一米七差不多了,个头高自然给人年纪大的感觉。
不过这姑娘脸不光小,脸皮倒也挺稚嫩,应该十九左右。
许灼摸了摸脸道:“你别诽谤我啊,睁眼说瞎话,我皮肤又不白,整天跑东跑西,风吹日晒,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肤色不也跟你们一样嘛?”
肤色一样?
翟立森正想反驳,可看了看许灼胳膊和自己对比,发现许灼胳膊皮肤似乎比他还黑一点,至于脸,也是小麦色,确实不白。
看着好看,是因为这脸没皱纹,没有痘痘,没有油皮。
其余人的脸皮上一层,汗毛孔贼大,就跟烟囱似的。
这小子几乎看不到什么毛孔,整个脸皮细腻均匀,棱骨分明。
哦,感情是皮子好,骨相好,不是皮色好。
“那你也整天招蜂引蝶的……”
“嘿,瞎怪人不是,你看我跟哪个姑娘多说过话没?”
“呃……”翟立森一想,发现和许灼说过话的人本来也不多,其中女的相当还是妇女主任那样的年纪,不是当阿姨就是当奶奶的。
村上适龄的,也就戚家姐妹,万芸,许小暖,似乎也没别的了。
这么一算,平时和自己打过照面的女的,都是许灼的几十倍了。
这小子确实是干干净净的啊。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小子挺花心的呢?
到底是什么让自己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检讨中。
检讨,是现在的火车,车虽然慢,很快就到下一站了。
正在这时,走廊里忽然传来声音:“我的钱呢……”
很快,刚刚那个女大学生走出来,回到原座位寻找。
在她进来前一刻,那个孕妇起身朝着下一节车厢走去。
“抓小偷。”
许灼把两个包塞给翟立森,直接起身喊了句,朝着那个孕妇追去。
这一声喊,整个车厢都惊动了,很多人纷纷张望。
他还没走几步,忽然间一只脚伸入走廊。
虽然他打不过许若谷家任何人,但这么长时间训练以来,这点反应还是有的,直接蹬脚跳起,也是这跳起落下,让他快速穿过走廊,来到孕妇后面。
伸手一把抓住孕妇头发往后拽,将其直接摁到车座子上。
“啊!放开我!草你麻痹!”孕妇破口大骂,用着地道徽省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