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娇醒来的时候,已经都是日上三竿了,这还是她穿过来之后,第一次在镇北侯府自己以前的闺房里睡觉呢。
这种感觉很不一样,沈天娇没有觉得陌生和不适,反而觉得很心安和舒服。
“主子,您醒了?”已经装扮成小厮的春潮从外面进来,看到沈天娇起来了,赶紧上前去伺候。
刚睡醒的沈天娇此时脑子还有些懵,当她看到扮作小厮的春潮突然出现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
样子是个年轻男子的模样,声音却是春潮的声音,沈天娇一时之间觉得很混乱,早就忘了昨日是她让春潮扮作小厮的样子,跟在沈庭之身边,帮他应付外面的那些人了。
“主子,您怎么了?”见沈天娇盯着自己半天都不吭声,春潮疑惑的看着她问道,也忘了自己现在不再是自己本来的样子了。
“啊,哦。”沈天娇被春潮这么一叫,原神归位清醒了过来。
清醒了的脑子,让她想起了自己让春潮扮作小厮跟在沈庭之身边的事情了。
事情虽然是她吩咐春潮去做的,但是看到春潮现在这个样子,她还是有点儿难以接受不适应。
“二哥,都准备好了?”既然春潮都已经装扮好了,那么沈庭之这会儿肯定也已经是镇北侯的样子了。
“是,二公子已经装扮好了,现在正在湖心小筑里打拳呢。”
每天早上起来打拳,是镇北侯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好。”沈天娇伸了个懒腰,放松了一下身体,这才看着春潮说道:“你现在是二哥,不对,是我‘阿爹’身边伺候的人,应该跟在他身边才是。”
沈天娇盯着春潮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劲儿了,春潮此时这个装扮太过于年轻了,甚至因为自身的条件还显得有些娇俏。
这样的装扮不符合跟在镇北侯的身边,镇北侯虽然多年不在京中,但是人们对他的刻板印象还是在的。
镇北侯以前回京,身边随身伺候的除了韩明之外,就是他的妹妹那些亲卫队的侍卫们了。
现在身边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年轻的男子,这势必又会引起那些好事之人的非议和猜疑了。
这可要不得,他们这么做本来就是为了消除别人的猜疑的,要是这样的话,这对镇北侯为什么隐身不出的猜疑,虽然是可以消除了,但是恐怕接踵而来就是更多的非议个谣言了。
“春潮,赶紧去改装,把你自己装扮成韩叔的样子,你现在跟着的是我‘阿爹’镇北侯,不是我二哥沈庭之。”
春潮被沈天娇这么一提醒,这才清醒过来,自己差点儿就要闯大祸了。
早上起来装扮的时候,她也没有多想,只想着把自己装扮成个男子的模样就行了,却忘了她现在是镇北侯身边伺候的人。
幸好现在还没有人见过她这副模样呢,现在还来得及重新装扮。
“主子,奴婢这就去。”因为做错了事,春潮满脸羞红,头都不敢抬了。
“没事,是我大意了,没有跟你说清楚。”沈天娇笑着安慰春潮,“你待会儿装扮完了,就去二公子身边伺候吧。”
沈天娇知道眼前这男子是春潮扮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她这样在沈天娇面前进进出出晃来晃去的话,让别人看见了,被非议和猜疑的就该是她了。
虽然沈天娇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奈何世人的嘴都是喜欢乱说的,喜欢用有的没的那些八卦,来为自己平平无奇的生活加添一些色彩,却全然不顾这么做会带给人多大的伤害。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而且李沐阳才刚刚被立为太子,作为太子的母亲,更是需要加倍的谨慎,不能落人口实被人污蔑泼脏水,这样会影响到李沐阳的。
“是,奴婢知道了。”虽然没有被沈天娇责备,但是春潮已经羞愧难当了。
“还有,春潮,跟在我‘阿爹’身边的时候,不能再称奴婢了。”
虽然奴婢是伺候主子的人的统称,但是韩明不一样,他虽然自称是老奴,但是他并不是镇北侯府的奴仆。
韩明虽然会在沈天娇面前自称老奴,但是他在镇北侯面前却不会,他在镇北侯面前都是自称属下的。
因为他原本就是镇北侯手下的一员大将,只是因为后来受了伤,不得已才委屈自己在镇北侯府做管家的。
既然学了就要学的像,不然不伦不类的,反倒是更给别人一探究竟的机会。
春潮愣了一下神,立马就明白沈天娇是什么意思了。
原以为自己做的是个很简单的活,可没想到却是这么复杂的工作。
春潮有点儿懊丧自己的不用心了,她给沈天娇行了礼,就默默的退了出去,在脑子里反复回忆着韩明的样子,再用心揣摩争取能够和韩明七八分的像,不让别人看出端倪来。
见春潮出去了,沈天娇也松了一口气,她也该准备一下离开镇北侯府,到温泉别苑里去看看,就要回宫去了。
现在是特殊时期,是绝对不能被人看到她人在镇北侯府的。
本来沈天娇是直接要走的,但是终究还是不放心,决定去看一下她二哥再走。
梳妆打扮过后,沈天娇带了幕笠走到了湖心小筑,刚好看到她二哥结束了打拳,准备要去用早膳了。
兄妹俩只是远远隔着一望,沈天娇便安心了,只是单看扮相根本就分辨不出来真假的。
只要扮相上没有问题,那么依她二哥的聪明,接下来的事情他都能应付了。
沈天娇没有再上前,只是给沈庭之弯膝行了个万福礼,沈庭之冲着她点了点头,兄妹俩就这么分开了。
沈天娇回到温泉别苑的时候,才知道昨天晚上秋桐抓到柳眉之后,就已经让朝云取蛊给沈翊阳解毒疗伤了。
听到这个消息任谁都不得不佩服秋桐的行动力和出色的能力了,做事不拖泥带水,能够当机立断,这样的魄力不是谁都没有的。
“秋桐呢?”沈天娇没有见到秋桐,转头问跟在她身边的白云池问道。
事情做的这么好,沈天娇肯定是要奖赏一下秋桐的,虽然那丫头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但是该给的沈天娇还是要给的。
“她昨天晚上就离开了,说是有事要办,应该是为了马上要带着商队离京做准备去了。”
秋桐走的时候只说有事要办,也没有告诉白云池,她要去干什么,所以白云池只能凭空猜测了。
“她要是回来了,让她回宫去见我。”沈天娇向来不管秋桐会做什么的,秋桐的忠诚度毋庸置疑,所以她就给了秋桐绝对的自由。
“是,等她一回来,我就让她回宫去见您。”
白云池此时心里的兴奋都要压不住了,因为他马上就要见到沈翊阳了,当年那匆匆一见,让他惦念了这许多年。
他甚至到现在都还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马上就要见到自己崇拜了多年的沈大将军了。
沈天娇感觉到白云池的兴奋和紧张,心里不由得笑道,别看白云池是个大男人了,但是其实内心里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皇后娘娘,您打算什么时候让秋桐走?”白云池虽然兴奋自己可以马上见到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了,但是他也不忘惦念着秋桐和左北辰,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走。
秋桐教过他功夫,可以算得上是他半个师傅,左北辰与他虽然不怎么相熟,但到底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他们现在要一起离开了,他白云池再怎么着也要送上些薄礼,尽一尽朋友之谊的。
“也就这一两日吧,现在再不出发的话,过冬之前他们就赶不回来了。”沈天娇抬头看着远处,说道:“塞外的风可是很冷的,冷的能把人的骨头都折断。”
前世沈天娇领兵打仗的时候,亲身经历过塞外的寒霜之苦的,缺衣少食还要面临寒霜疾风,那滋味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不能忘却。
白云池没来由的抖了一下身体,他原本想跟沈天娇说,让秋桐留下来他跟着左北辰一起去的。
但是话到嘴边他又给咽了回去,他虽然很想替秋桐去,但是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很清楚的,只怕他若真的是去了,帮不上忙还净添乱了。
两个人说话间就走到了镇北侯的房间,抬脚进去之后沈天娇和白云池很默契的都噤了声。
昨夜是沈翊阳整个解毒疗伤的过程中,最痛苦最艰难也最难熬的时候了,经过了一夜的折腾,沈翊阳现在是最困倦疲乏的时候,想必刚刚睡着,把他吵醒了就不好了。
等到沈天娇进去的时候,果然就见沈翊阳睡着了,而他们的阿爹此时也是一脸的疲倦之色,正坐在沈翊阳的身边守着呢。
这就是所谓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吧,即使孩子长的再大,在父母的眼里也还是个需要爱护的孩子。
“娇娇,来了。”镇北侯听到动静,回头就看见了沈天娇,他笑着向女儿打招呼。
“阿爹,您这是一夜没睡吗?”看着镇北侯熬红的双眼,沈天娇就心疼的不得了。
“大哥这里有人照顾的,您别忘了您现在也是个病人,您身上的毒也没有清除干净呢。”
“您现在也要多注意休息,不然身体养不好可怎么办?”
听着女儿的唠叨,镇北侯只是好脾气的点头笑着。
“阿爹,我说的话您听进去了吗?”沈天娇看着镇北侯,只笑不说话的样子,就不禁有点儿担心,这以后的日子里,他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像今天这种事也会经常发生的。
“娇儿,你莫生气,阿爹知道了。”镇北侯看女儿神色不虞,就知道她要生气了,赶紧趁着沈天娇还没有发脾气的时候,先认错了。
沈天娇看了镇北侯一眼,她阿爹说的话她是一点儿都不信的。
“阿爹,您少拿这种话来糊弄我了,您要是不听话,还有下次的话,我就让人把大哥弄到别处去,还会让人把您看管起来。”
每个人身边都会有一个把自己拿捏的死死的人,而沈天娇就是镇北侯的那个死穴。
比如就像现在,明明是被沈天娇给威胁了,可是镇北侯却什么都不敢说,只会冲着沈天娇讨好的笑。
“知道了,知道了,娇娇别生气,阿爹以后再也不敢了,阿爹保证好好听话,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
镇北侯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是那个在战场上威风凛凛,震慑敌人威赫四方的云离国第一战神啊。
这简直就是妥妥的女儿奴嘛,白云池低着头抿嘴笑,不过他倒是觉得这个样子的镇北侯,还是一个挺可爱的老头的。
“那看您表现了,表现的好,我就既往不咎,表现的不好,那我可就不是只是说说而已了。”
沈天娇看着自己阿爹,心里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
“娇娇,你放心,阿爹肯定表现好。”镇北侯的好脾气,也只有在她女儿面前才会有的。
今日之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不被镇北侯拍飞,恐怕也会被骂的狗血淋头了。
唯独在沈天娇这儿,镇北侯才会被骂了,还要追着给女儿道歉的。
“娇娇,家里都安排好了?”虽然二儿子人聪明也稳重,但是镇北侯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都安排好了,阿爹您放心吧,我二哥他能应付得了的。”比起镇北侯的担心,沈天娇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沈庭之做这件事绝对是游刃有余。
“那就好,那就好。”镇北侯嘴上说着那就好,可是这心里却一刻也没有安静过。
沈天娇自然是看出了镇北侯的担忧,他没有开口安慰,因为她知道安慰了也没用,她阿爹不看到结果就不会放心的。
这倒不是说镇北侯不放心自己的二儿子,他担心是因为他是父亲,作为一个父亲担心自己的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跟能力没有任何的关系。
哪怕现在沈庭之早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但是这也丝毫不影响,镇北侯对他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