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还是不懂,“为什么他会是破绽?”
“你一方面要维持独宠女儿的人设,一方面又真的太贪婪了,不停接受陆令宸的好处。陆令宸渴望父爱,但他不是傻子,如果不是知道可以顺杆往上爬,他怎么会疯狂向你上供吗?”
陆廷转念一想,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你说那个手表和床垫?我年纪大了,就不能享受一下吗?”
几百万的手表和上百万的床垫,他觉得就合该给他享受的。
陆思简:“我爸的房间我去过很多次,看得出来他很节俭,我还看到了他的记账单。他不舍得给自己花钱,却替我买了很多托管基金,几乎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我。那些钱要等到我大学毕业后、甚至结婚后,逐一返还给我。”
陆廷叹息了一声:“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难道你不感动吗?一般孩子看到这些,只会迫切地报答老父亲。”
陆思简眼神清醒:“他给我的感觉是不敢享受,确切地说,是愧疚、是补偿,是此生都无法心安的惩罚。”
话音一顿,她又道,“为了惩罚他自己,也为了防止他动摇,他甚至拒绝跟几个儿子产生情感链接。你说,他又怎么会突然去追求享受?”
陆廷:“他虚伪、他表里不一不行吗?陆令均不也是,表面上立宠妹人设,实际上却是为了抢夺你继承人的位置。”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都忍不住挑拨离间一下。
陆思简垂眸,语气很淡:“但陆廷的女儿奴人设不是假的,从福伯第一次打视频给我,我就确认了这一点。”
福伯眼里对她的疼爱,做不得假。
虽然对方视频打得不算频繁,但却经常向王妈了解她的情况。
“我也看过王妈和福伯的聊天记录,王妈虽然识字,可文化水平有限,喜欢发长语音,打字也会有很多错别字,但福伯句句有回应,没有任何不耐烦。”
没有不耐烦,也没有高高在上,平等而尊重地跟王妈沟通。
这种尊重不仅是一种教养,更是因为,他想要王妈好好照顾陆思简。
“所以,福伯的态度就说明了,陆廷是真心爱我的。”
如果陆廷不是真的爱女儿,而只是单纯立人设,像福伯这种老人不可能看不出来,态度上或多或少会带上轻慢。
陆令均心脏微微抽紧,他猛地想到了孔灿。
孔灿从校招进来就一直跟着他,比林羽西这种后面调岗过来的,感情上更加亲厚。
孔灿向来精明,也很会揣度他的心思,所以当时对陆思简态度不好,绝对不是因为犯蠢。
对方看出来了,他的宠妹人设是假的。
陆思简也看出来了,孔灿的轻慢背后代表的意思。
陆令均忽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对啊,聪慧如她,怎么可能猜不到兄长的虚情假意和谋算?
甚或者,在那个夜晚,他第一次朝对方伸出手时,她就看透了他眼底勃勃的野心。
但她还是坚定地扑向他的怀抱,用柔软的心包容他卑劣的算计。
想到自己要她放弃继承人位置,想到自己要走她的股权,想到自己更是狠心到连分红都算计走……
陆令均难堪地闭上了眼睛,心脏像是被密不透风的网包裹住,无法呼吸。
“好了,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了,现在轮到你来回答了。”陆思简眼神瞬间凌厉起来,“陆令宸是怎么中毒的?”
陆廷笑盈盈:“你猜。”
“陆令宸能听到我的心声,明知道会有人投毒,他应该更谨慎才对。那天他拿那瓶水就很不对劲,先是故意递给我喝,在我拒绝后又自己喝了下去。他是主动中毒,想以这种方式来嫁祸给我的吧?你怎么蛊惑他的,确切地说,你也会催眠术吧?”
陆廷这下真的意外了,“你连这也猜到了?”
顿了顿,他轻笑了一声,“我当然一点催眠术。我暗示他,之所以对你这么疼爱,是因为你小时候差点死了。我害怕失去,才会追悔莫及、拼命弥补。没想到他信了,还去执行了。”
盛云朝:“所以那个男佣人之所以那么疯癫,是你早就下过催眠术?”
如果是的话,对方的布局甚至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陆廷两手一摊,“阿简,我看过你和贺金环的对峙,你应该也懂点催眠术,如果不是人心的欲望有豁口,我又怎么能趁虚而入?”
陆令均:“混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小宸!”
陆廷一脸惊讶:“我对他还不够好吗,陆家我就打算留下他一个。”
顿了一下他又笑着说,“毕竟那么好用,只要我给他一点眼神,就上赶着来讨好我。这次醒来之后,肯定能跟我父慈子孝。”
陆令均气得想上前,被陆思简拦住了。
她回过头来:“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陆廷去哪了?”
福伯着急地说,“这是先生的身体,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先生身上?先生还活着吗?”
他以前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陆廷的身体体检都是他在负责,借着检查的机会也反复确认过是陆廷身体无疑。
更何况对方似乎还有陆廷的记忆,提起从前的事细节也都能对得上。
压根没想到皮下换人了,毕竟这也太不科学了!
陆廷笑着说,“阿简你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
楼宵猛地清醒过来,“阿简,不要上当!他很危险!”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陆廷断裂的两根手指已经渐渐长出了大概1cm的长度。
只要时间足够,他就能彻底长出两根全新的手指。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类?
陆廷叹气:“我也是肉体之躯,心脏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全部修复也要一天一夜,你们这么多人,难道我还逃得了吗?”
陆令均冷笑了一声,“既然知道逃不了,那就乖乖老实交代。我刚刚刺你那一刀偏了,我可以再补一刀,保证刺中心脏。”
“你们怎么能欺负人。”陆廷顿了顿,看着陆思简,“我可以替你解答你一直以来的疑惑,包括你为什么会做任务,但只能你一个人听。”
“好,我信你。”陆思简抬脚朝他走去。
“阿简!”楼宵想抓住她的手腕,被挡住了。
他抬起头,满面的怒火,“盛云朝,我没空跟你开玩笑。”
“听阿简的。”盛云朝寸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