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亲王在满盘思索的同时,肖辞饶有深意地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二人眼神拉扯了不下十个回合,肖辞嘴角微微一勾,出声吩咐徐小满:“带人去请三法司过来,尤其是刑部的孟尚书,千万别忘了。”
“我办事,哥放心。”徐小满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定会给各位好看的。”
到底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眷,何曾经历过这种大风大浪。
听见这番话,眼下巴不得早早结束,回府保命才是,哪还顾得上看戏。
但在锦衣卫面前,丝毫不敢流露半分。
毕竟每个人都与这几起案子息息相关,甚至可以说是人证也不为过。
“如今流影已死,死无对证,但夫人所言,为夫觉得甚是有理。”肖辞冷眼剜了下赵沅,抬手吩咐,“来人,先将嫌犯扣起来。”
“嫌犯”二字落下,对上闻风丧胆的锦衣卫,余下之人哪怕是想拦也不敢拦。
尤其是昀亲王,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鲜血的掌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队耀武扬威的锦衣卫从面前走过,然后五花大绑地将他的爱女架在一旁。
赵沅想挣扎,想破口大骂,可当目光从倒在地上的大管事身上掠过,忍不住眼皮一跳,心中愈发惊恐。
大管事是父亲最倚仗的得力助手,肖辞说动手就动手,现在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就连对她父亲也是,没有半丝迟疑。
只见那令她忌惮之人,招手唤来郭太医:“我夫人的喘疾绝不会无缘无故复发,可是受何刺激?”
“这正是老夫先前想说的,只不过方才事故频发,一时插不上嘴,才拖延到……”
郭太医还没说完,便被肖辞出声打断:“说重点。”
“应该是晚香玉。”郭太医捋着胡子的手顿了一下,看向颜衿,“夫人可有印象?”
颜衿摇了摇头:“只记得在赏花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异香,气味有些像女子的香膏,但细细想来,又不太像。”
短暂的沉默过后,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么说我好像想起来了。”某位穿着橙色衣裙的女子道,“当时确实是闻到一股异香。”
“难道那股气味就是晚香玉?”
“有可能。”
众人猜测的话语一字一句飘进赵沅耳中,她无力挣扎了两下。
看向被搀扶到一旁坐下,不再理事的父亲,心底更加忐忑不安。
从云雁方才的动静来看,已经一口咬定她就是主谋,再加上肖辞的阵仗,想必捉不到真凶是不会罢休的。
她不能再傻傻地坐以待毙。
横竖知道内情的流影已经死了,根本查不到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是她动的手脚。
“什么晚香玉?”
“我听都没听过,定然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赵沅扭过头,朝肖辞站着的方向喊:“亦或者是有人不知情,将晚香玉做成了香包,带在身上,这才不小心诱使夫人喘疾发作。”
这番话,无非是把云雁突发喘疾一事从被人陷害往无意中引,试图洗清自己的嫌疑。
但赵沅的算盘还没打响,便被人抢了去。
“可是前来赴宴,谁会带晚香玉?最有可能下手之人,怕是府里人吧?”
说到这里,那人的声音是越来越小,怕是被什么人追究口舌之祸似的。
“说得确实有理。”郭太医一听,当即表示赞同,“晚香玉气味冲鼻,且极易诱发喘疾,寻常女子并不会随意带在身上,更不会将其制成香包。”
他看向肖辞,目露恐色:“夫人的病偏偏因此发作,里头大有文章呐!”
听着几人的话语,姚姝言不动声色地望了赵沅两眼,却猝不及防对上她看过来的神情。
一副被人冤枉,却无处证明清白,可怜又无助的神情。
想也没想,就替赵沅开口反驳:“沅沅肯定是被冤枉的。”
“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她怎么可能有机会下手?”
“更何况,她身上根本就没有晚香玉的气味,太医若是不信,大可一查。”
说到此处,姚姝言视线慢慢转向颜衿,出口的声音咬牙切齿的:“不像夫人,连个证据都拿不出来,一张嘴只会用来诬陷。”
“我要是沅沅,才不会像现在这般,任由肖指挥使欺辱。”
她越说越是上头,对着一众锦衣卫:“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她可是当今太后的亲外孙,识相的,赶紧把人放了。”
颜衿闻言,挑了挑眉。
不过是被利用的蠢人一个,根本不用她出手,自会有人收拾她。
果然。
下一刻,有人急急冲了出来。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巴掌完美落在姚姝言脸上。
动手之人,正是她的父亲,姚太师。
“给我闭嘴!”
此刻,姚太师的声音听起来又急又气:“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他转头看向肖辞:“小女言行无状,无意冒犯夫人,更无意得罪肖指挥使,你大人有大量,就别把她的话往心里去。如何查案,自然全凭肖指挥使决断才是。”
本就心情不怎么好的肖辞听见,斜睨了他一眼。
姚太师这只老狐狸倒是会审时度势。
话里话外全是明哲保身之意,是一点也不想趟这浑水。
算他有几分聪明。
但姚姝言三番四次挑衅颜衿,平白无故令颜衿遭受一众非议,真当他是纸糊的老虎?
此仇不报,绝非君子所为。
默了默,肖辞开口:“令嫒的动静不得不让下官怀疑,她与这几起凶杀案有关系。”
“还是先将人扣起来,移交刑部慢慢审吧!”
何人不知孟纨与姚姝言有几分交情,如今一个痴傻,另一个却安然无恙。
落到孟尚书手里,势必会多加审问,反倒不用脏了他的手。
见人面露难色,肖辞又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姚太师可有异议?”
“你们别过来!”
“别碰我!”
“爹——”
然而,没人会帮她。
不仅赵沅只字不说,就连她爹也闭口不提。
不一会,姚姝言就被锦衣卫反剪双手,堵住口舌,连拖带拽往门口拉去。
留下的人瞧瞧她,又瞧瞧肖辞,只想着快点结束这场风波,纷纷交头接耳道:“晚香玉不就是香吗?”
“只要触碰过,肯定会有香味残留的。”
“这么说,谁身上有这股气味,谁就是凶手?”
听着众人的猜测,赵沅不知想到了什么,望着夏思薇的方向,心下窃喜。
山重水复岂会没路?
明明柳暗花明后,又是一条全新的生路。
她将腰杆子挺得笔直:“清者自清,太医可以先从我查起。”
郭太医闻言,看了眼肖辞,见他点头,便带着几个大夫,一一上前核查。
不一会,他摇头:“郡主身上没发现。”
“她真是清白的?”
“那夫人岂不是冤枉人了?”
“肖指挥使连证据都没有,竟敢将人捉了起来,真够嚣张的。”
“姚姝言才是真惨呢!”
“就因为说了一句大实话,得罪了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捉去刑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