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看着那毛驴撅起屁股,一滩冒着热气的粪便“噗通”一声落在地上,瞬间,一股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楚芊芊厌恶地扭过头,用手帕紧紧捂住鼻子,一个眼神看向院子门口的下人们。
几个小厮见状,心领神会,赶忙拿来扫帚和簸箕,匆匆跑过去清理。
可那粪便又湿又黏,清理起来十分费劲,小厮们眉头紧锁,嘴里小声抱怨着。
沈知逸原本就狼狈不堪,此刻被这股臭味一熏,脸色愈发难看,他愤怒地瞪着毛驴,紧接着看向阿四,破口大骂:
“还不快把这畜生弄走!你回就回来,把它弄过来作甚?信不信我剁了它做成驴肉火烧!”
毛驴像是听懂了沈知逸这番狠话,猛地扬起脑袋,两只眼猛然瞪大,嘴里嚼着还没咽下的干草,直勾勾地看向沈知逸。
这突如其来的对视,吓得沈知逸本能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往后连退好几步,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阿四嘿嘿笑着,挡在了毛驴和沈知逸中间,连声说道:
“公子消消气,消消气!奴才这就把它牵走。
奴才离开这些日子,心里头老想念驴兄了,这不,一回来就巴巴地跑去把它接来,想着让大伙都乐呵乐呵...”
“还不快把它弄走!”沈知逸没好气的瞥了阿四一眼,气鼓鼓的拂袖转身,一瘸一拐的进了清辞苑,一丝一毫都不想再搭理楚芊芊与沈元旗。
“是是是。”阿四挑了挑眉,连忙上前将毛驴牵走了。
楚芊芊看着沈知逸的背影面色铁青,她转头看向沈元旗,眸光逐渐温和,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说道:“元旗先回去吧,今日是沈知逸的错,不必理会他。
晚些时候,你联络好书局了,我派人将书送过去。”
沈元旗微微附身,拱手行了个礼:“是,嫂嫂。”
他直起身,看着楚芊芊眸光温润须臾,他嘴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沈元旗不着痕迹地向前迈了一小步,手臂悄然抬起,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伸向楚芊芊的发间。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那根不知何时缠上的细小树枝,指尖不经意间似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发丝,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微风。
他手指夹着树枝在楚芊芊眼前晃了晃,笑着说道:“起风了,嫂嫂回房吧,别受了风。”
楚芊芊仰头看向沈元旗,逆着光,他的身形仿若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眼神清澈又明亮。
楚芊芊的视线,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与沈元旗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惹的她心中一阵悸动。
这时,不远处突兀响起杜柔的声音,音量刻意拿捏得恰到好处,稳稳传至众人耳中:
“七公主殿下,二公子究竟几时能回去?王姨娘在寻二公子,寻的心焦。”话里话外,满满的都是催促之意。
杜柔站在那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楚芊芊与沈元旗,眼神里妒火翻涌,可又拼命压抑着。
她手中的帕子早已被她揪成一团,缎面都起了褶皱。
说完,她顿了顿,挺着肚子扭着腰走上前,又忍不住添上一句:“二公子一向孝顺,王姨娘若等急了,二公子心里该不安生了。”
话落,她又往沈元旗身边走了走,看似无意地靠近了些,此时,她恨不得立刻把沈元旗从楚芊芊身边拉走。
杜柔心中愤恨,打量着楚芊芊,暗自在心里咒骂,“不过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就敢这般肆无忌惮地蓄意勾引沈元旗,真是恬不知耻到了极点!”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迹,却浑然不觉疼痛。
“沈元旗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嘶吼,眼底满是压抑的偏执与不甘,“无论如何,谁都别想将他从我身边夺走,绝不可能!”
楚芊芊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地朝她瞥去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物件,满是不屑。
她嘴角轻勾,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
楚芊芊微微仰起头,双眸含情地注视着沈元旗,声音轻柔:“元旗,你也听到了,王姨娘正着急寻你呢,快些回去吧。”
说罢,她抬起手,轻轻为沈元旗整理了一下领口的褶皱,动作温柔而亲昵。
随即楚芊芊转头,目光扫向院中的下人,声音寒凉:“往后,都给我把眼睛擦亮了,好好守着我的清辞苑。
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想在这儿肆意进出,当这是街边的集市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下人们纷纷低下头,唯唯诺诺地应着。
杜柔的拳头骤然攥紧,站在那儿,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中已然怒火升腾。
沈元旗的眸光在她二人之间流转,紧接着看了看自己的衣领,轻轻往后退了两步,拱手说道:“多谢嫂嫂,元旗告辞。”
说罢他看向杜柔,眸光同样温和,谦恭有礼:“有劳杜姨娘告知,元旗这就去找母亲。天气逐渐转凉,还望杜姨娘保重身体。”
杜柔听罢,心间的火气骤然少了几分,沈元旗话音刚落,便迈着步子离开了清辞苑,杜柔瞥了一眼楚芊芊,随即转身喊道:
“二公子等等我,我正好找王姨娘有事,与你一同前往。”
楚芊芊居高临下地望着杜柔离去的背影,眼神里的鄙夷毫无遮掩,仿佛在看不堪的秽物。
在她眼中,杜柔这等出身低微的人,能站在自己面前,甚至还敢开口与自己搭话,已然是她施舍出的莫大恩泽。
区区一只蝼蚁,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如今竟妄图在她面前张牙舞爪,这般不自量力的挑衅,实在是不可饶恕。
楚芊芊轻轻嗤笑一声,鼻腔里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冰冷的嫌弃,她眸中满是阴狠,默默念道:
“用不了多久,本宫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乖乖跪在本宫脚下,哭着向本宫求饶!”
一阵带着寒意的风袭来,吹乱了楚芊芊的额前的碎发,更吹乱了御书房内,楚樾桌案上的书。
“啪!”的一声巨响,楚樾一巴掌拍在了案桌上,桌面上的茶盏都跟着晃动了几分。
楚樾面色阴沉,沉声说道:“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