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问:“朝中可安排救灾事宜了?”
那厮思虑周全,早已对旱灾、水灾、地动等突发情况都做了布置。
自当年那场地动后,这些年风调雨顺,每年都能收上来大笔税银。
那厮的吃穿用度虽精致讲究,却并不喜过于奢华铺张。
记得有次他生辰,一位地方官员用纯金和宝石镶嵌了一座金山献上,被那厮斥责劳民伤财、奢靡腐败,最后还贬了官。
所以多年来,国库还算丰盈。
常顺道:“回娘娘,阁老们和户部、工部两位尚书已议定派户部右侍郎郑大人前往救灾,同时安排工部挑选精良工匠奔赴江南,并征调各地工匠前往江南修建防洪工事。”
自沈维桢升任左侍郎,朝中又任命了一位郑姓右侍郎。
阮绵点了点头,这样的安排很是合理周全,如今朝中官员大部分都是那厮亲自核查后任命的,是真正心怀天下之人。
她吩咐常顺多加关注南方水灾情况,并及时跟她汇报。
救灾事宜刻不容缓,第二日郑侍郎便率领一众官员及护卫军,将一车车粮食、药材等物资送往江南,一路同行的还有工部官员和几名御医。
陈氏如今又有了身孕,无法长途奔波,于是也派了几名得力的女弟子随行。
半月后,南方诸省又传来急奏,暴雨连下了近一个月还未停,洪水泛滥,导致蕰河决堤,洪涝灾害更加严重。
常顺来禀:“娘娘,邱阁老、林阁老、崔尚书、沈侍郎等几位大人求见。”
闻言,阮绵令绿芽为她更换衣裳,梳理妆容。
不多时,阮绵来到御书房,众人跪地行礼。
“诸位大人请起。”
阮绵从容的走至雕龙髹金大椅前坐下:
“诸位大人要见本宫,可是为了南方水患一事?”
除了沈维桢,下方一众大臣神色迟疑,面面相觑。
按理,朝政大事不该让后宫妇人干涉,但陛下临行前有令,遇到难以决策之事,要与皇后商议,听凭皇后决断。
想到如今朝中形势,邱阁老硬着头皮抬手禀道:
“回娘娘,南方多地水患严重,先前朝中已拨了一批物资运往灾区。但半月过去,暴雨仍未停息,各处洪水肆虐,甚至导致蕰河决堤,水患愈演愈烈,淹毁无数。
这是各地上奏的最新灾情汇总,受灾人数远超预估,之前的物资已消耗殆尽,需朝中继续支援。请娘娘过目。”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本折子。
常顺接过,送到阮绵面前。
阮绵打开,一目十行看完,据奏折所报,此次洪水席卷了十五个州郡,目前已逾千万人受灾,近五万人死亡,不计其数的良田、村庄、城镇被淹没冲毁......
一串串数字,令人触目惊心。
阮绵的脑中浮现出了一幕幕哀鸿遍野,哭声震天的凄惨景象。
蕰河乃大郯第一大河,干流自西而东横贯大郯南部,数百条支流辐辏南北,流经二十个州郡,所以一旦决堤,危害极大。
阮绵眉头紧锁,问道:
“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她思索了一路,不明白朝臣们面见她的缘由,先前他们将救灾事宜安排得极好,此次为何要见自己?
户部尚书崔老大人一脸愁容:
“回娘娘,此次水灾千载难遇,所需物资耗费巨大,如今国库......若再大量调出物资,势必会影响北境战事所需......”
大郯风雨飘摇多年,也就这些年才步入正轨,虽国库逐渐丰盈,但也无法同时承受北方边境战事和一场巨大的水患灾害。
阮绵心中一紧,数十年前,便是因灾祸频发,国中空虚,大郯被迫撤军,导致蔚朔十三关落入敌手,这一次难道要重蹈覆辙吗?
这些年,那厮为收回蔚朔十三关,付出了多少努力,她最是清楚不过,若这次被迫半途而废,他该有多不甘!
可,南方千万余受灾百姓......不能置之不顾。
阮绵的目光扫过众人:“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众人摇摇头,皆一脸束手无策的模样。
正在众人犯难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道:
“听闻皇后娘娘曾邀诸多内眷夫人一起开设医馆,臣以为或可效仿。”
众人看去,说话之人皎如玉树,身姿卓然,正是户部左侍郎兼太子太傅沈维桢。
阮绵这才留意到他也在此,目光交汇,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低头沉思片刻道:“沈大人此计可行,朝廷可发动各世家大族和民间富商巨贾捐银捐物,用以救灾。”
她又加了一句:“并且,朝廷会许以优厚的回报,比如名声嘉奖,若捐够一定数量,来年可免部分税银。”
史上也有官府向民间借粮借银之事,只是,大多效果不佳,世人大多重利义,没有任何回报的付出终是强人所难。
“这......”
众人眼中一亮,皆称赞:“娘娘此法甚妙!”
阮绵淡淡一笑:“诸位大人过奖,此事具体操作之法还要由各位大人定夺,本宫先带个头,捐银一万两,稍后遣人送至户部。”
此言一出,众大臣纷纷称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