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笙曾想过一个问题。
已知,吃饭是路飞最兴奋的事情,听故事时路飞一定会睡着。
那要是一边吃饭一边听故事,路飞会吃着吃着陷入梦乡吗?
她只见过睡着的路飞像梦游一样爬起,坐到餐桌前,一边吃饭一边睡觉,还没见过路飞吃着吃着睡过去。
出于实验的想法,她在众人聚在一起吃午餐时说起这两年里发现的历史。
实验证明,即使是吃饭,也无法对抗听故事时的那股睡意。
路飞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直到彻底关上他心灵的窗帘。饶是如此,他吃饭的速度依旧不减,甚至多从乌索普的饭里抢了几只虾。
至于路飞多抢了几只虾的原因,是因为乌索普在认真听,没留神防备路飞。
“这片大海几段的历史,看起来简直就像循环一样。”罗宾看着手里的本子上记录的历史思考着。
好像每一个时代的“太阳神”都会经历一场波及全世界的战争,或是见证,或是参与其中。
而当这场战争落幕,世界便会走向一个新的起点。
历史是滚滚前进的车轮,历史长河中总有相似的事情不断发生。
历史存在的意义除了记录过去,还有让人们反思,尽量避免相似的惨剧发生。
但这片大海的历史并不全面,太阳神诞生在没有任何记录的远古,巨人族的太阳神也是上古时代的事了。
至于第三位太阳神,他所在的时代直接被政府从历史中抹去,成为了这片大海上的禁忌。
可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毫无用处,历史依旧会走上相似的道路。
这两年里,罗宾一直都和革命军在一起,她也算无意间见证了这两年大海上的革命事业的发展。
她敏锐地察觉到,这片大海正在逐渐失控,看似平静的海恐怕在酝酿一场足以席卷整片大海的风雨。
她有种古怪的直觉,她恐怕也将见证这个时代那场席卷整片大海的战争,甚至参与其中。
如果按照秋笙所言,世界政府的幕后操控者与空白一百年有关,这位幕后操控者是否会意识到历史正在重复呢?
让“神之后裔”不可违抗的思想根深蒂固,收缴天上金,摧毁奥哈拉,这些都是为了减缓那场战争到来的脚步吗?
可无论再怎么延缓,该到来的战争始终会到来。幕后黑手能从空白一百年活到现在,说不定以后的他依旧逃不过这场战争。
那他所做的一切,拖延的这些时间,真的有用吗?
“或许,他觉得再有一些时间,他就能实现目标,成为这个世界的神了?”秋笙忽然开口。
罗宾惊愕抬头,却见秋笙似乎一直都在看着正思考的自己。
“可是,他要怎么做?”娜美询问,这个故事听起来太匪夷所思,但由秋笙说出来又格外具有可信度。
秋笙本想回答她也不清楚,可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在德雷斯罗萨见到的传送阵,和萨坦圣那副明显是人为创造的身体。
一个猜想让她分了神,她喃喃自语般回答,“说不定……他也是想为自己打造一具能诞生神力的身体?”
她叹了声气,耸耸肩,“谁知道呢。”
“历史还真复杂呢,我的脑子都要转不动了。”布鲁克张大嘴巴感叹。
“不过你是骷髅,应该没有脑子吧?”乔巴接话。
布鲁克瞬间如遭雷击,十分受伤地跪在草地上。
“乔巴桑……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也太令人受伤了……”
就像往常一样,在讨论这种事的时候路飞在睡觉,索隆沉默地听着,乔巴像是在听故事,弗兰奇和布鲁克偶尔发出感叹,比较聪明的几个提出各种看法。
但今天有些不同,山治始终没有开口。
身上的外套沾着秋笙的气息,若有若无的香味挑逗着山治的神经。
有一点甜味,但又泛着些苦涩。秋笙讨厌大部分苦的东西,却又像喜欢葡萄汁那样,偏好苦得让船上所有人都皱眉的咖啡。
山治感到自己的嗅觉和触觉正被温柔地入侵,他眼中的蓝映出秋笙的倒影,熟悉的声音随着海流声一起流入耳中。
他的心脏疯狂跳动,他抬起手,覆在心脏上,想要平息躁动的心脏。
又或者,他只是想悄悄和被他移到心脏前的照片牵手。
他垂着眼睑,心中浮现出一个十分冒犯的想法。等治疗结束,他能不能偷偷留下一张秋笙的照片呢?
想到先前将秋笙揽进怀里的冒犯举动,山治觉得自己的耳朵又开始发烫。
他明明清楚,按照秋笙的实力不会受到伤害,甚至秋笙曾坦言她柔软的皮肤其实比弗兰奇的身体还要刀枪不入。
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他说不清自己的举动到底是下意识的保护,还是想借着这个理由拥抱秋笙。他清楚自己的心思,也清楚自己没有传递这份心意的资格。
他和船上众人隔着一层薄薄的棺材,他带着自己黑暗的过往,小心地蜷缩在棺椁中,透过名为山治的小孔窥探不可触及的阳光。
就像曾经戴着铁面罩的那段日子。
但至少现在,他是幸福的,尽管这幸福十分酸涩,像被强行摘下的尚未成熟的果实。
“啪嗒”
正出神,一杯水放到了他面前。
坐在甲板上的山治偏头看去——
是秋笙。
“还好吗,山治?你好像一直在想事情。”秋笙问道,她似乎斟酌了一下,“心里有事情的话,可以告诉我们的。”
山治心脏骤停,他差点忘了,秋笙虽然在情感方面刚起步,却也有着怪物般敏锐的直觉,有时能抓到对方情感上的波动。
“啊……不,没什么,只是刚刚失血过多,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脱口而出后,山治又觉得这个借口十分拙劣,他先前还精神满满地和绿藻头互呛,这种借口估计也就只能骗骗船上最单纯的乔巴。
“……这样吗,那你先好好休息。”
出乎山治意料地,秋笙信了他的借口,嘱咐他好好休息后,和大家一起收拾起桌子。
秋笙桑有时还真是迟钝啊,山治苦涩地想道。
他叹了声气,他明白秋笙的这份迟钝源自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如果可以,他希望现在的日子能让秋笙尽可能不去想起那段黑暗的过往。
被困在黑暗里的,只要有他一个就好了。
这一次,一向料事如神的山治猜错了,秋笙察觉到他的异常,并非是靠怪物般敏锐的直觉,而是秋笙在调查曾经身为mAdS的一员的文斯莫克?伽治时查到的。
伽治那个在儿时便死去的三子,和她曾经见过的儿时山治一模一样。
山治曾说过,自己出生在北海。
在秋笙吐槽“叫全名没什么不同”时,一直被秋笙用“山治”称呼的他,却破天荒地没有嘲笑因为被叫全名而觉得别扭的索隆。
以及更重要的一点,秋笙曾经在山治身上检测到血统因子,也察觉到山治可能来自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
她查到了被山治隐藏起的过往。
这段经历,让她曾经见过的小山治和现在山治带着同样苦涩的味道。
可要想摆脱这份痛苦,山治必须先亲手将这段被他藏在心中的过往挖出,血淋淋地展现在他自己面前。
他必须直面那份黑暗。
秋笙不知该怎么做,她设计了很多套方案,今天的失败淘汰了方案一。
秋笙一边和大家一起收拾东西,一边在Zx5中记录下失败分析。
话术需要修改一下,想来现在的环境不太合适,或许应该选择更加稳定,更让山治有安全感的环境。
她想起山治的观察日志里的一件事——
山治喜欢躲在后船舱一楼的水之酒吧的巨大水族箱后的小道中,或许是躲在海里会让他觉得有安全感。
要不下次将地点选择在那里?
“根据数据分析,不妥,过于激进可能会吓走目标。”Zx5通过两人共享的数据库向她传递了这样一条信息。
秋笙叹了声气,她头一次觉得这件事这么难。
如果这是任务,她有很多办法完成,但这些办法都忽略了山治自己的意愿。
她并不想这样,平等的个体之间不应该忽略对方的意愿。她能想到的,只有类似开解,引导的办法。
她想这么做,因为山治也是一点点让她能和普通人类一样享受美食,一点点引导她发现自己喜欢什么样的食物。
甚至在她明白“喜欢”的含义前,山治就让她明白自己更加偏好葡萄汁和非常苦的咖啡,也偏好一些甜的食物。
如果可以,她也想为山治做些什么。
秋笙站在船边,看起来像是在看海。
山治仍坐在原地,他看着秋笙略微压低的耳羽,时不时拍打地面的尾巴,忍不住担心起来。
秋笙桑在苦恼什么?
“哗啦”
桑尼号周围的游鱼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瞬间逃离桑尼号周围。
“这个反应……看来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过来了。”罗宾说道。
“危险的东西?”娜美,乌索普和乔巴齐齐转头看向罗宾。
一片巨大的阴影压了下来,三人浑身一僵,颤巍巍地转身望去——
“啊——!海怪啊——!”
自称脱离了胆小组的乌索普,和另外两位胆小组的成员一起,在冒险刚开始没多久,便发出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