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朝食后,萧磲和萧妄冒着大雨前往村长家。
堂屋里面,燕辞晚正带着萧蕴、萧廷两姐妹玩投壶,李乘歌和杜凌洲坐在旁边下象棋。
因为条件有限,他们用陶瓮代替壶,竹签代替箭。
燕辞晚刚把手里最后一支竹签扔进陶瓮里,就听到脚步声靠近,抬头望去,看到萧磲和萧妄走了进来。
兄弟两人脱掉斗笠和蓑衣。
正对着棋局抓耳挠腮不知下一步再怎么走的杜凌洲看到他们回来了,精神一振,立刻站起身,兴奋地问道:“你们是说去跟大阁领问个好久回来么?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萧妄说:“我们不止见了大阁领,还见到了宁王和符晖。”
李乘歌听到宁王二字,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很快就松开。
杜凌洲知道宁王是当今圣人的第二个儿子,也就是二皇子,但他不知道符晖是谁,于是他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
“定安侯符峥的儿子,他以前是宁王的伴读,后来入金吾卫当差,在宁王离开长安前往北都时,他也跟着一起去了,听说现在已经是北都的司法参军。”
萧妄见燕辞晚正在看自己,便又补充了两句。
“符峥现在担任左骁卫大将军一职,负责统领左金吾卫,伴圣人身侧,护卫其安全,深得圣人信任。”
燕辞晚在西州时倒是听说过符峥的名号,此人是底层军户出身,靠着军功一步步爬上来,如今不过四十来岁就已是朝中武将第一人,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杜凌洲将手指捏得咔咔作响,双眼放光:“据说定安侯武功天下第一,他的儿子肯定也不遑多让吧?”
李乘歌敲了敲棋盘,提醒道:“哎哎,你的棋还没下完呢!赶紧走下一步!”
杜凌洲装着没听到的样子,一边说着要去找符晖较量一下,一边抬脚往外走去。
李乘歌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拔高音量质问道。
“你莫不是怕输给我,所以想脚底抹油逃跑?”
杜凌洲被戳破心思,登时就恼羞成怒,特别大声地反驳道:“我才没有想跑!我不过就是想去跟符晖较量一下而已,等我较量完了再回来跟你接着下棋也不迟。”
李乘歌嗤笑:“你个臭棋篓子,眼见要输了就想跑路,就你这德行还想去跟定安侯的儿子较量?呵,真是自取其辱!”
“你竟敢看不起小爷?!”
“手下败将,看不起你很正常。”
杜凌洲气得面红耳赤,仿佛下一刻就要原地爆炸。
萧磲走到棋盘旁边看了一眼,笑眯眯地道:“杜二郎,你还没输呢,你下一步走这儿,或许还有转机。”
杜凌洲一听到自己还有赢棋的机会,立刻就不气了,刷的一下坐回去,按照萧磲的指点走棋。
这回换李乘歌不高兴了,他冲萧磲说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小火炉上坐着铜壶,萧妄拎起铜壶到了两碗热茶,给了兄长一碗。
萧磲借着喝茶的功夫,暂时从杜凌洲和李乘歌的纠缠之中脱身。
两人喝了热茶后,感觉身体缓和了不少。
萧蕴和萧廷上前向父亲和六叔问好。
萧磲摸了摸他们的脑袋,问道:“你们的娘亲呢?”
萧蕴如实答道:“阿娘和朝夫人她们在西厢房里烘衣服。”
因为连绵的阴雨天,大家的衣服都有些受潮,穿在身上很难受,江亭月和刘氏、朝露等人便将大家的衣服都拿出来烘烤。
萧磲让两个孩子继续玩,他去找江亭月说点事。
在萧磲走后,小游园和萧廷继续玩投壶,燕辞晚手里的竹签都已经投完了,她坐到一边看着两个孩子玩儿。
她看到萧妄在自己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便冲他问道。
“宁王和符晖怎么会在这儿?”
“他们没说,但我大概能猜出来,他们应该是为了五神教而来。”
燕辞晚越发好奇:“五神教又干什么了?”
“还记得之前五神教在益州大肆拐卖人口的事儿吗?”萧妄见她点点头,觉得她这副认真听自己讲话的模样颇为可爱,他微笑着继续说道。“兄长说,益州官府根据他们在黑市找到的线索,发现被拐走的那些青壮男子全被送去了荆州。”
燕辞晚不理解:“去荆州做什么?”
“荆州靠近北都,我曾听师父说过,北都位于大业朝咽喉位,是国运汇聚之处,那地方紧挨着云州,云州过去就是北突厥。”
燕辞晚听得心惊,压低声音问道:“难道五神教打算在北都起事?”
“眼下看来,是有这个可能。”
“此事干系重大,不知朝廷是否已经知晓?”
萧妄缓缓说道:“这应该就是宁王出现在此的缘故了,宁王本是二皇子,他与当今太子都是皇后所出,但兄弟二人关系并不怎么和睦,早些年还没册立太子的时候,二皇子曾为了争夺储君之位而跟大皇子闹得几乎决裂。圣人不想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手足相残,于是下旨册立嫡长子为太子,然后将二皇子册封为宁王,并将北都与云州划分为他的封地,自那以后宁王就离开长安,一直待在北都。”
燕辞晚心想,藩王无旨不得离开封地,宁王会出现在这儿,而且还跟内卫府的人待在一起,显然是圣人准许了他离开北都。
想起萧妄先前说的话,她推测道:“宁王发现五神教在北都有异动,所以回来禀报圣人?”
萧妄颔首,表示他的猜测与燕辞晚一致。
燕辞晚陷入沉思,若她是宁王,发现自己的地盘有人在搞小动作,她应该会先命人彻查北都,查出五神教的行踪,能自己处理掉自然最好,实在处理不掉的话会派人传信给长安,请圣人派人驰援北都。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轻易离开北都,因为她一旦走了,无人镇守北都,就等于是将北都拱手送给了五神教。
按理说宁王不该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却还是出现在了这里,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燕辞晚心里冒出个大胆的猜想,难道是北都的情况已经糟糕透顶,宁王再待在那儿恐会遭遇不测,所以才不得不带着心腹逃离北都?
她轻声问道:“你们看到宁王的时候,他的状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