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不灭”的灰绿汇聚在他眼窝处,可白炽色的光焰从中升腾,竟是阻挡灰绿的权柄成分靠近,就是流淌而出的血液也是蒸得一丝不剩。
火焰蔓延至全身,一道白光直通天穹,直逼着大君不得不退到一边,位阶不过是多得一分偏爱的刻印者,神明遗迹降临的这般伟力,不是刻印者能抵挡的。
伊甸之重挤压在亚希伯恩身上,来自现实之上的神明遗迹和大君置于海中孤岛中“腐殖之误”的饲养场碰撞在一处。鱼民和蛇形生物不堪重压全都溃散,一地烂泥残躯底下肉质的导管中流动浑浊的液体,直至导入中央的一根巨大石柱,仪轨被唤醒。
亚希伯恩抬起头,藏在他口袋暗扣中蕴含平衡仪轨核心部分的珠子急促地向外发射出某种气息,像是共鸣,争夺,分享的意味。
“十二块调转石碑之一,中央布满甲壳的粗壮石柱是某一根调转石碑。”亚希伯恩虽然剜了眼睛,不能视物,但“因素.观测”依然发挥着作用,甚至在白炽色的光焰映照下,他能感知得更细,更远。
光芒背后,伊甸的外围砸入天穹的一角,他抬头,脑海中清晰出现了那倒挂在半空中的园子,园中生着美好的菜蔬,树木,又有各色动物其中走动自如,恬静美好。但更多的是应许的流奶与蜜之地,战争的黄沙中,一座未完的高塔耸立,人群散落,混乱了语言。杀戮的恶行,遍满全地。
罪恶的具象表现在了“大衮”面前,调转石碑的附着物纷纷剥落,上面的铭文露出了模糊的痕迹,伊甸还在坠落,亚希伯恩身上的光焰越发热烈,和“不灭”对抗,制约,最终归于平衡。
他闭上眼,脑海中记忆闪烁,古老的教堂中,高穹顶之下,一个制作精密的机械人偶被钉在十字架上,油脂滴落。那是曾经的奥威亚大教堂,耳边布幔撕裂的声音响起。
奥威亚弥撒时,闪现在他“视野”中分裂人体的场景在此时复现。他遇见了天人之隔断开,便已成为链接之物,即为神明遗迹降临的锚点和依据。
既然利用了我,那总得来点利息吧。亚希伯恩抬手,高天之上传来一声叹息,形如神话当中天使形象的神明残余丢下一柄燃烧着烈火的利剑,驱逐人通往伊甸中央的神明残余抬起喷火的弓箭,向下射出千万冒火的箭矢。
远在现实之地的教廷,教宗看着书柜当中,以火漆封口的卷轴被撕裂成了碎纸,教宗走近,那些碎纸突然冒起浓烈的火气,将他书柜上的珍贵资料和藏品全都炸成粉碎。
年轻的教宗身上的衣裳被崩出了几个洞,脸上燎得乌黑一片。
他略微一愣,忽然哈哈一笑,“哈哈哈,不愧是你,还是这么大胆,代价可不轻呢。”他捻起灰烬,手上立马被烫出了几个水泡。
门外的护卫骑士敲了三下门,见屋内没有动静,急忙进入房间,只见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和炸得粉碎的书柜,正要开口时,教宗抬手止住他的话。
“去和枢机院的两位正当值的大主教说一声,去新唐的人可要好好准备一番,别落下了。”他微笑着,将袍子上的一片水晶碎片丢到地上。
亚希伯恩能将这份誓约打破,大君那头占不到便宜,往新唐派往的位阶大概是斗不过泠的。他延续那么久的试验又一次要搁浅了。罢了,也不是头一回了,下次再考虑吧。
不过按亚希伯恩现在的能力大约只能触及伊甸的园子,至于坠落的天国,那是边境主教才能探路的地方,寻常位阶都踏足不了。
亚希伯恩接过剑,烈火灼烧他的手掌,皮肉烧成虚无,凡人终究无法握住神明的造物,时光侵蚀借烈焰灼烧起亚希伯恩的刻印,“不灭”护住他,也缓冲伊甸和此处神明遗迹的碰撞。
他的誓约达成了,对方也要负上誓约的真相,将链接伊甸者应有的资格驾临于他身上。他握住因素权戒,将其贴在火剑之上,金属化作液体包裹在火剑之上,因素炉沸腾着,要重锻一把“因素之钥”。
他从前对因素的大半解读全都藏在因素权戒的关键中枢之中,此时展开后便融入火剑之中,比从前的因素之钥更加凶悍,纯净因素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白虫,投入了因素炉心当中,结茧,再破茧成灵。
大君将利剑插入身体,严格而言,这柄利剑也不过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不过是将体内藏着的权柄组合一番后,以十字剑的形式展示出来,若是他想,一开始便可搭弓射箭,将亚希伯恩偷袭致死。
但他做不到,他的一切全自于亚希伯恩,就算后天再如何改造,升华,如外表光洁的宝珠,再往内深究本源,已然改变不及。他要堂堂正正地杀死亚希伯恩,补完自身才算终结。
假若无法如愿,才就像他本身心头所愿,让亚希伯恩夺了性命才能结束。
亚希伯恩手中的剑在白色的光焰中彻底出炉,浑身上下的皮肉都被火焰烧灼一遍后又借着“不灭”再生,狰狞可怕,只借得天国的一分力量,已然够用,亚希伯恩剑指大君,无数因素严阵以待,一道洪流冲刷向着大君冲刷而去,
大君反倒不躲,亚希伯恩能化用伊甸降临来对付他,他早有准备。全身像是一团烟展开,无数的权柄碎片显出威严,每一份权柄碎片都微不足道,可汇于一处竟超越了位阶,是要在框架上再建新屋,再立新楼。
“只借了‘灵’和‘扶桑’的手段,却主动丢了位阶的位置,你斗不过我。”
亚希伯恩也知道位阶刻印者手段全力使出时,一城两城的摧毁大多是翻手之间,所以和位阶刻印者斗时,谁的位阶更圆满便更占几分优势,而那复生的蛾女借着泠在梦境的形象都能看透他身上还残余的位阶等次,如今他掉下位阶,“因素模”面具被毁,大君对他的底细,一眼看去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