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模’的贼船不上去也好,省得最后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亚希伯恩摸了摸胸前的权戒,时光侵蚀对诠释物的伤害不可逆,曾经的“因素之钥”想要恢复,除非亚希伯恩以此为核心诠释物重回位阶,那便是重铸了。
“我当年确实答应李然让谪剑开宗立派,虽然位阶传承之物那尊皇帝像毁掉了,但青染那边应该提早给李然准备了面具。李氏的斗争会很严峻,谪剑的技法我不久前向李然学了,我这就将东西默下来,你带给李氏吧。”
泠手一挥,面前凭空出现了纸笔,亚希伯恩提笔将李然亲手交给他的剑谱内容写下,他下笔极快,分明是完全理解后写下的。
拿回记忆的他,对大秦文字也算精通,只是身体上不熟悉,写出来的字和鬼画符无异。
“真丑。”泠撇嘴,拿起纸,将内容三两下记住后,销毁纸张。
“拿回记忆了,之前那些东西还需要我来告诉你答案吗?”
亚希伯恩摇头,回顾之前的生活,其实有很多蛛丝马迹揭露过他过往的身份,只不过没有一下子的提点和彻底将隐藏在时光侵蚀内的记忆拉扯出来,他总是下意识无视和规避不合理之处,即使细想,也总是前后关系断裂。
“大君是借助我一角灵魂碎片制作的机偶吧,没想到他混得比我还风光。”亚希伯恩捂额,他自己说不想成为别人的影子,现在真相是他不是影子,但大君是真替身。
至于为何自称大君,前帝国的皇帝的尊称为大君,亚希伯恩曾权势顶天,令皇帝忌惮,也有人劝他不如联合教会自立为皇帝,总之也算他的某一些念想,竟被这一角灵魂碎片给继承了。
怪不得第二次进入潜渊之梦的时候,他会扮演新登基皇帝的身份,这压根就是大君一直意难平的事情。
“确实比你风光多了,他现在不仅是位阶‘魇’,还脱离了圣约翰的掌控,从工具人隐隐成了合作者。不像对应我的那具机偶顶着你的模样,又蠢又傻,只知道守着圣约翰交给它的任务。”
亚希伯恩感觉被冒犯了,却一点不敢反驳,心说还是没恢复记忆好,现在他大概得和青染一起归类到诡计多端的老东西。
“李氏的根在新唐,大君和教宗通过气,教廷不会罢休。”亚希伯恩知晓圣约翰的计划,明白自三百年前圣约翰寿终后的每一代教宗都有他的影子,他一人捏着教廷几百年,枢机院和那几大家族就算察觉不对,最多只能和圣约翰斗得旗鼓相当。
“我和黑商人已经和他们交锋过了,阿里死在他们手上,但我也杀掉了两个位阶,并且其中一个位阶,再无恢复的可能。教宗手上有你的把柄,大概是大君交给他的,全都由刻印‘誓约’见证过。”泠的语气有点冷,距离那场大战不过几日,粉碎一个刻印和诠释以及晋升方法完整的位阶给她带来的伤势绝不是先前在长升观所见的那么简单。
所幸得益于阴崇生所赠的菁华扶弱丹。她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阿里......亚希伯恩心中亦然悲伤,说是优柔寡断,妇人心肠都好,他一贯狠不下心。从前的记忆连带着大片战争相关的血腥场景,他还需要消化好久。
但更让他头疼的还是教宗手上经由“誓约”见证的把柄。“誓约”某种意义上压根不能算刻印,更多的是一种权柄的化用,誓约成立,便自有“灵”的神明残余“誓约之日”将誓约背后的代价交付。
无人能诠释这枚刻印,每一个见证的誓约都在祂的眼目下无所遁形。违誓者除非能挑战“誓约之日”的权威,否则便老老实实束手就擒。
所以高阶刻印者都不愿随意下誓言,无论是指着哪位神明,搞不好后果都会很棘手。关键是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把柄在对面手上,是三百年前留下的陈年旧账,还是最近犯蠢留下的倒霉事,都很触霉头。
“回去让青染来灯塔将不灭枝取走吧,你更需要它。我留在灯塔,有‘阳灯’配合着,大君不会出来捣乱。”长生观寻找许久的不灭枝,早在黑公馆时,就被黑商人装在铁盒交到了亚希伯恩手上。
浸泡在碧绿液体当中的半截手掌,便是不灭枝。传说“扶桑”长着肉质的枝,须发攒成的花,脑袋模样的果子,所以那半截手掌模样的东西到底真是祂的一部分,还是说这传说是某个刻印者脑子一热胡乱编的,本身就不可信呢?
“那你怎么办,没有位阶保护,倒时计和不灭枝配合起来,还有一些自保能力。”
“普通遗种不用跑,大君来了跑不掉。”亚希伯恩比泠豁达得多,可能这就是小角色的自觉性。
“要不然我埋伏着,等大君露头就宰掉?”泠磨刀霍霍,差点就要掏武器了。
亚希伯恩连连摆手,“牵一发动全身,不过你有什么手段能克制戒律修士一脉的刻印者吗?”
“戒律修士?”泠狐疑地看着他,“现在的戒律修士漏洞百出,对刻印的打磨很浅薄。如果真要说弱点或许可以从遗种代系的角度来考虑。”
亚希伯恩点头,从前裁判所里头,除了历代世袭的刽子手和招揽的处刑者,更多的其实是苦修士,日日夜夜打磨心性,锻炼刻印。
随即他将金刚的事情和盘托出,他才说完,泠便皱起了眉,不知道她是怜惜金刚的遭遇,还是痛恨她的背叛。
“大君和教宗合作,能搞到的权柄碎片不少,就算不成气候,但改造强行拔高一个戒律修士并非难事。”泠思索片刻说道:“我让青染交给你一枚利维坦的鳞片吧,那已经被制作成了诠释物,附着‘梦境.幻’,激发之后能回到这里。”
“多给几片,保险一点。”亚希伯恩腆着脸说道。
“那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们之间还有事没完。”泠也没说反对,起身隐入阴影中,亚希伯恩还没反应过来,便像是被冷水浇了透顶,摔出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