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陈致文骑车带着夏晓禾,并且真诚道,“大嫂,今天的事真是谢谢你,要没有你,我今天说不定进不了田家的门。”
老实说,昨晚睡到后半夜突然清醒,他自己也觉得,要是将来自己有个闺女,才跟人家男方见了一次面就把婚事给定下来了,那他指定要打断那臭小子的腿。
而且,像今天买礼物啊,全是夏晓禾做的主,要搁他的话,真是一头雾水。
再是人情世故方面,夏晓禾真是拿捏的得当,将田家人哄的一个个就跟吃了蜜似的,他们走了,那一家子那不舍的眼神,他现在想起来还想笑。
“那倒不会。”夏晓禾笑道,“顶多就是你去了,大约会挨一顿骂,我呢,今天是代表咱爸妈去的,是代表长辈,他们即便有气也不好发作。
当然了,这也说明了田家人厚道,要是遇着不讲理的,才不会管这些,先骂一顿解气再说。”
所以呢,她才买了重礼。
本来么,见面要送礼,那不妨就买重一些,一次性将人砸晕,以后好办事。
陈致文笑了,他知道,今天就算他爸妈去未必有大嫂去有用,他爸妈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他爸太耿直,他妈有点端着,说难听点就是容易矫情,而大嫂呢,遇着事从容淡定,性子还热情爽朗,她只要笑着往人前一站,别管多大的火气立刻就能消了大半。
“对了。”陈致文突然想起来,忙又问,“大嫂,你跟田家人说,咱们要买房,真的买吗?”
“买啊。”夏晓禾说,“咱家现在住的确实拥挤了些,早买早享受嘛。”
陈致文心里泛起了嘀咕,“可是要买房的话,得花不少钱呢。”
这年代,大家都不咋富裕,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而且,一般厂里都有福利分房,所以大家宁愿等着厂里那免费的房子,也不愿掏钱自己买,觉得自己买那是傻子。
“没事,该花还得花,不然家里就那么点大的地儿,你跟慧慧总不能一起住客厅吧?”夏晓禾想到那个场景,扑哧笑了。
“放心,回去我跟爸妈说,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而且,就你上班这工龄还有级别,要等厂里分房,起码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到那时别说你儿子,怕是孙子都有了。
慧慧那文工团,只怕要分房,也很难轮的着她。
所以,与其天天憋屈的等着,不如先把房买了,大家都住的舒服。”
这样,她也不用天天看着陈致文窝在客厅那小折叠床上觉得有愧了,毕竟,她来之前,那屋是陈致文的。
就冲这小子被占了屋,也没有对她这个大嫂有怨言,夏晓禾就愿意帮他。
“嗯。”大嫂的话让陈致文思路更清晰了,心里也更有底气了,“大嫂,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买房的钱,我会用工资还上的。”
“这个你不用操心,晚上回去咱们再一起商量。”夏晓禾说。
先送陈致文到了钢厂,然后,夏晓禾骑车又来到红星制衣厂。
“刘副厂长,您找我?”
自从那回帮着她解决了职工因分房闹事的事,刘副厂长就和夏晓禾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不但厂里有外贸订单拨给夏晓禾做,平时有啥事也喜欢跟夏晓禾聊。
特别是夏晓禾的见识,是刘副厂长特别钦佩的。
而夏晓禾找她办事,刘副厂长一般都会尽心尽力。
比如,上次送货的时候,夏晓禾提了一嘴,想年底弄个厂房,将制衣坊扩大规模,刘副厂长就记在心上了。
这瞅见着夏晓禾,热情道,“是我找你呢,你看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我不找你,你都不来呢。”
“最近确实有些忙。”夏晓禾如实道,“我妈和小妹进城了,我有空就多陪陪他们,另外,我小叔子相对象了,这说话就要结婚呢......”
“哟,这的确是忙。”刘副厂长笑着给她倒了杯水,又问,“那你呢?你之前说的想要扩大制衣坊的规模,这事还办不办了?”
“办啊,当然得办。”夏晓禾喝了一大口水,才道,“不过,要找厂房不容易。特别是合适的厂房。”
她的合适,不是指厂房问题,而是资金问题。
她得在自己资金范围内租厂房,否则,没那么多钱啊。
这个年代也不容易贷款,就算可以贷,那个审批流程也太严格了,像她这种情况基本别想。
刘副厂长瞅着她神秘一笑,“你猜猜我今天为啥叫你来?”
夏晓禾心思一动,惊喜的问,“难道说,您给我物色好厂房了?”
“聪明!”刘副厂长得意的点头,“这回,你要怎么谢我呢?”
“您随便要什么都可以,不过,厂房在哪儿?”夏晓禾放下杯子,主动拿起桌上的蒲扇,给刘副厂长扇风。
刘副厂长看她这样,真跟自己那有事要求自己就爱讨好的闺女一模一样,不由笑道,“你坐那,我跟你说,咱们这国棉一厂以前有个旧仓库。”
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档案纸袋,还从里拿出一串铜钥匙。
“你现在有空吗?要有的话,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瞧瞧,那仓库很大的,有一二十间屋呢。我觉着你要办个小厂的话,完全没问题,特别适合你现在用。”
“真的?那太好了。”夏晓禾听着也觉得十分不错。
当即,就拉着刘副厂长一起,“刘副厂长,我有车,我骑车带你。”
“这么热的天?而且那地儿有点偏,这样,你自行车就放厂里,我叫辆车送咱们过去。”刘副厂长才不坐自行车呢,这要一路颠过去,不晒坏屁股也得颠坏。
“既如此,那就更好了。”夏晓禾当然更乐意了。
还是当厂长好啊,厂里可以派车。
回头等她有钱了,也要换车。
跟着红星制衣厂的小货车,一路七拐八绕的,终于来到国棉一厂以前的旧仓库。
那一排的红砖瓦房在阳光下很是气派。
只是,或许遗弃的久了,房子周围长满了杂草。
夏晓禾下了车子,走到近前,看着那墙上斑驳的‘安全生产’等标语,十分亲切。
“刘副厂长,就这里了,我觉得很不错,不过,价格怎么样?要跟谁谈?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尽快签下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