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完全没有丝毫阻碍地来到了安娜身边,那个由臻冰构成的冰笼里。
“安娜……”由于笼子的缝隙很大,比起囚禁人更像一个装饰品,所以叶初倒是很容易就走进了里面。
冰之律者没有攻击他,也没有对叶初的动作有任何反抗。
叶初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这最起码证明了安娜没有被律者意识完全控制,她还在和律者意识抗争。
叶初将覆盖住她面庞的黑纱揭开,随着黑纱的滑落,安娜那熟悉而绝美的脸庞逐渐展露在叶初眼前。
高挺的鼻梁,线条优美的嘴唇,每一处轮廓都深深烙印在叶初的心底。然而,让叶初目光凝滞的,是安娜那双律者化后由粉色变成冰蓝色的眼睛。
曾经满是温柔与灵动的眼眸,此刻被一层冰冷的蓝色所覆盖,幽深得如同无尽的冰渊,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与挣扎。
“初……”安娜发出微弱的呓语,喊出了叶初的名字。
“嗯……是我。”叶初眼眶瞬间泛红,坐在花园中央那座透着森冷寒意的冰笼里,他缓缓伸出双臂,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眼前这个被痛苦与挣扎折磨的女孩。
他将安娜轻轻搂在怀里,触手之处,是一片彻骨的冰凉。变成冰之律者的她,娇躯没有了往日的柔软与温暖,僵硬得如同坚冰,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意。
但叶初没有丝毫退缩,他收紧双臂,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安娜周身的寒霜,去驱散她意识深处那如影随形的律者阴霾。他把下巴轻轻搁在安娜的头顶,轻声呢喃:“别怕,我在这儿,一直都在。”
似乎是因为叶初的怀抱真的驱散了她心中的寒意,安娜在与冰之律者的拉锯战中逐渐取得了主导地位,渐渐地,安娜那无神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独属于她的神采。
那是一种灵动的、充满生机的光芒,带着安娜特有的温柔与坚韧,和叶初记忆中无数次对视时的眼神一模一样。作为世界上最熟悉她的人,叶初一眼就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
他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悦,眼眶也微微湿润,他知道,那个他深爱着的安娜,正在一点点回来。
“初……你哭了……”安娜抚摸过叶初的脸庞,那些没有留下的眼泪全都变为了冰晶掉落在地上。
“我也哭了……”安娜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随着她的话语落下,那些从她眼角滑落的冰晶,坠落地面时发出的声响愈发明显,每一声都像是在诉说着她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挣扎。冰花绽放般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花园里回荡。
“别怕……我来了,我会帮你打败那个律者意识把你带回来的。”叶初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仿佛是在许下一个一生的承诺。他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声道,“至于之后……你想怎么处置我,我都没有意见。”
话落,他毫不犹豫地抬手,点燃了羽渡尘。刹那间,羽毛燃烧起来,橙红色的火焰熊熊燃起,羽毛燃烧产生的火焰驱散了两人身上的寒意。
“不……做不到的。”安娜摇摇头,作为叶初的妻子,这些神之键的能力她也是一清二楚的,但她的情况真的和以前的那些律者不一样。
“为什么……无论是芽衣还是温蒂,我都成功打败了她们的律者意识将她们带回来了,那个时候她们甚至还被律者意识控制着,安娜你这么坚强,甚至在成为律者后还能拥有自己的意识,为什么做不到!”
“笨蛋……”安娜眼神哀伤,抬手轻轻抚上叶初脸颊,“因为律者意识已与我融为一体。不然,我怎可能仅在占据上风时,就夺回身体控制权。”她声音颤抖,带着无奈与绝望,呼出的气息瞬间凝为冰雾。
茧对安娜的态度和其他人又是不同,祂要抢走属于叶初的东西,祂要抢走的是安娜,不仅仅是第五律者,所以这次的律者意识和安娜融为一体,更像是安娜心底的声音,而不是会产生竞争关系的独立人格。
叶初听闻,不禁怒目圆睁,双手下意识地狠狠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殷红的鲜血缓缓渗出,一滴一滴,落在洁白的冰面上,洇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怎么会……和律者意识融为一体了?”这是叶初从未涉及到的领域,他可以用羽渡尘用太虚剑神抹除安娜体内的另一个意识。
可如今,面对与安娜意识相融的律者意识,他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绝不可能在不伤害安娜的前提下,将这已然融为一体的律者意识消灭。
“初……德丽莎学园长很喜欢你呢……我看得出来,她的眼神,和我一样。”安娜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释然,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番话。对她而言,提及这个话题,仿佛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割扯着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叶初闻言,嘴唇微张,却又迅速抿紧,终究不敢回应。此刻的他,满心忧虑,在这如履薄冰的情境下,他实在无法预料,任何一句回应都可能给安娜带来怎样无法预估的影响。
“还有西琳……这次还多亏了她,不然我要是在圣芙蕾雅变成律者就麻烦了,嗯……喜欢你的还有希儿,还有……”安娜的话语声逐渐低弱,像是一阵随时会被风吹散的叹息,每说出一个名字,都像是在心底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你瞧……这么多好女孩都喜欢你,看来我的眼光很不错嘛,”安娜微微仰头,尽管面色苍白,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骄傲,“第一眼就看中了那个有些傻傻的你。”
她嘴角轻轻上扬,似是想起初见叶初时的场景,眼神中难得浮现出一抹温柔,仿佛此刻四周的冰雪都被这抹温柔暖化了几分。只是,这份温柔中,又隐隐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与无奈。
“所以……哪怕失去了我,初,你也会活得很幸福吧?”安娜轻声说着,松开了叶初的手,脸上浮现出一丝破碎般的笑容。那笑容如同一朵在寒风暴雪中摇摇欲坠的残花,美丽却又透着无尽的凄凉。
“初,你有没有想过……未来,你该握住的手,已经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