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最后一段,崔三爷收购润肤油等物品的价格已改!】
五分之二的售价?
顾霖拿起茶盏,手指微微摩擦细腻的杯身,他没有立马同意或拒绝。
崔健达见此,继续道:“我向珍玉楼收购润肤油等物后,不会在京城卖,抢夺珍玉楼的生意,我们崔家有商队,会将这些东西运往其他府城的店铺进行售卖。”
啜饮一口茶水,顾霖抿了抿唇,把茶盏放到桌面后,他微微抬首,唇边露出微笑道:“崔三爷的意思我明白,香露香乳这两样我能拿出来,但润肤油产量有限,短时间内,我怕是供不了货。”
见对方松口,崔健达知晓这桩买卖稳了一半,但还未松气,就听到顾霖后半段话。
他眉间微折,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片刻,他开口询问道:“顾老板可能每月拿出一百瓶润肤油提供给崔家?”
顾霖闻言,一脸为难,他微微摇头,语气无奈道:“不瞒你,如今珍玉楼的润肤油都是限量售卖的,便是达官显贵的夫人和夫郎,每人也只能购买两瓶润肤油。”
“一百瓶润肤油实在是太多了。”顾霖对崔健达道:“若是拿出一百瓶润肤油供货给崔家,我们珍玉楼的货物就紧缺了。”
说到这里,顾霖停顿片刻,而后,他抬眸看向崔健达道:“每月三十瓶如何?”
对方一下子就将一百瓶润肤油减至三十瓶,崔健达转动扳指的动作停下来了,他的脸上露出些许无奈。
崔健达一边摇头,一边对顾霖道:“我没有为难顾老板的意思,但是三十瓶太少了,再加些五十瓶润肤油,我以原价购入如何?”
顾霖沉吟片刻,眉间微微蹙着,似乎在犹豫纠结,一副为难至极的模样。
崔健达也没有怀疑对方故作为难,他听闻过珍玉楼润肤油的名声,每每上架,就会被各家夫人夫郎一抢而空。
但是,崔健达从润肤油中看到巨大的商机。
他没有轻易退步,而是加一把火劝道:“顾老板,你想想,这润肤油你卖给谁不是卖,你若是将润肤油卖给我们崔家,我们崔家再将润肤油销往各地府城,到时候,你们珍玉楼的名声岂不是名扬大江南北?”
“这名声打了出去,日后便有源源不断的客人行商找上门来,到时候,顾老板岂不是数着银子过日子。”
好似被崔健达的话语打动了,顾霖眉间一动,语气松缓下来,“虽说五十瓶润肤油已然超过每月工匠制作的数量,但崔三爷不同他人,为人赤诚坦荡,亦真诚对待我与家中侄子,这样吧,五十瓶润肤油便五十瓶!”
“谁让咱们不打不相识。”顾霖笑着用崔健达之前说的话回复对方。
崔健达哈哈笑了两声,他一边拿起茶盏以茶代酒,一边对顾霖道:“如此甚好,希望同顾老板合作愉快!”
顾霖笑着拿起茶盏回敬。
同崔健达谈完生意后,顾霖乘车回到珍玉楼。
看见他的身影,小二上前几步,低声道:“东家,方大太太来了。”
顾霖微微点头,然后走上二楼。
方大太太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见到他上来了,略微长了些肉的白皙脸蛋露出一抹浅笑:“来了。”
顾霖一边走过去一边道:“刚才崔家三爷约我前去相谈生意,想要从珍玉楼收购货物销往其他府城。”
“······崔家······”
方大太太闻言,清丽容颜划过几分若有所思,而后,她抬眸看向顾霖问道:“你答应他了?”
顾霖坐了下来,点点头:“我见崔三爷给出的条件丰厚,且不会在京城售卖,就答应这桩生意了。”
顾霖没有想过要瞒方大太太这件事,珍玉楼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对方的份儿,况且,珍玉楼在这么短时间内能在京城站稳,方大太太作出不小的贡献,对方不仅有权知晓崔家这桩生意,以后桩桩件件都如此。
方大太太轻抬手掌放到肚面,来回抚动着,而后,她微微抬首看着顾霖,唇边显出笑意道:“你做的对,崔家不是寻常商户,其本家乃镇北大将军崔燃那支,因着镇北大将军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他们家做生意一向言而有信,既然他们家亲口言明不会同珍玉楼抢夺生意,那就是真的。”
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那怎么会纵容族人开设赌坊,顾霖不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方大太太闻言失笑,不过,她就是喜欢顾霖这样有分寸,但又有话直说的性子。
她转眸示意身边奴婢,奴婢得到指示后,立马往二楼楼梯口走去,片刻,方大太太开口,对顾霖道:“镇北大将军世代镇守大乾边疆,抵御北蛮侵略大乾领土。”
“但是”
方大太太声音幽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朝廷军粮并非按时送往边境,崔家若不自己置办一些产业,镇北军莫要说御敌,怕是连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点到即止,方大太太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短短几句话,就足以让顾霖心下掀起惊涛骇浪。
他没有想到,这些官员不仅敢贪墨赈灾粮,竟然连军粮都敢做手脚。
此事翻篇,两人微微沉默,凉风从窗门吹进来,顾霖见对方身着轻薄,起身将木窗合上,方大太太见此,微微抬眼,原先清淡神情微含笑意。
回到座位,倒了一杯温水给对方,接着,顾霖对方大太太道:“因着新店开张客似云来,这半个月珍玉楼收入丰厚,待会儿,姐姐先派人将分红取走,也省得我之后回乡省亲,你连分红都拿不了。”
听到顾霖的话,方大太太放下唇边的温水,她神情显出些许意外问道:“今年新科进士的任命这么快就下来,可以回乡省亲了?”
这也出乎顾霖的意料。
前日,也就是举办乔迁宴前夜,郑颢从翰林院下值回来,同他说吏部已经将所有新科进士的任命安排好了,约莫过几日,他们就能回越明府了。
来回京城与越明府,约莫要花去一个月,所以,顾霖离开前,尽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一些琐碎的事直接交给底下人做就好了。
不过,珍玉楼还有方大太太坐镇,所以顾霖并没有很担心。
他叮嘱方大太太道:“我回乡省亲前,会把所有事情安排好,你若是有空,就过来珍玉楼坐坐,若是没空,珍玉楼的管事遇见不好做下决定的事情,也会上门找你。”
顾霖道:“之后一段时日,就要麻烦你了。”
方大太太摆摆手,一脸无事道:“行。”
吏部任命没有下来前,顾霖总是挂念着回越明府,觉得每日度日如年,当踏上回越明府的旅程后,顾霖恍然觉得来京半年多,时间转眼即逝。
启程前,他们和前来送行的甄程甄远几人道别。
顾霖同他们说几句话后,就往后退去,给他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保重珍重等送行之言说过后,彭志之看向一旁神情清冷,脸色较之以往白皙的甄程,面露可惜道:“本以为我们四人日后会齐聚在京城,不想甄程兄竟然请求外放,去的还是幽州这等边境之地。”
“此行一别,不知我们四人何时能再次齐聚。”彭志之微微叹气。
不同于甄程甄远随甄知府外放,家乡在在其他府城,彭志之和郑颢的家乡皆是越明府,所以,他们二人结伴归家省亲。
甄远语气冲冲道:“我这个亲弟弟,兄长都能说丢就丢,又如何会在乎友人。”
对于甄程放着庶吉士不考,放弃进入翰林院的机会,自请前往幽州任职,作为弟弟的甄远第一个无法理解。
当得知对方外放幽州的任命下来时,甄远才发现,自己的兄长一直瞒着自己,不愿留在京城,一心求外放。
面对族叔,族爷爷的斥责,兄长也不愿松口。
真不知兄长怎么这般鬼迷心窍。
甄程没有血色的嘴唇张开,难得说一句温情话,道:“日后,我等必定会在京城相聚。”
外放京城是他能够快速积攒政绩的途径,若要违抗家族联姻迎娶心爱之人,第一步,他就要踏出家族势力所笼罩的范围,不受人制约,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甄程的目光从远处的年轻哥儿身上扫过,而后他和郑颢对视,片刻,甄程开口道:“望郑兄得偿所愿。”
郑颢神色不变,回视:“愿甄程兄心想事成。”
接着,他沉吟一会儿,开口道:“无论何物,放在自己身边才是最让人安心的。”
甄程神色微顿,指尖微动。
一旁的彭志之见两人打谜语,不满道:“郑兄,甄程兄你们在说些什么?”
郑颢和甄程没有回答。
郑颢微微拱手,开口道别:“诸位保重,我们走了。”
彭志之一同告别。
不远处的年轻哥儿见两人走过来后,道:“告别完了吗?”
郑颢点点头,抬手扶着对方上马车,两人进入车厢坐好后,马车开始行驶起来。
顾霖坐在郑颢的对面,看见对方一如往常平静的面容,想到甄程就要外放,对方于郑颢而言,是好友离开几年都不能相见肯定十分难过。
顾霖思索片刻,而后,他开口安慰道“你莫要伤心难过,依着甄程的本事,升官回到京城就是几年的事情,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不会分别太久的。”
原本沉思想着建安帝交给他的事情的郑颢,听到身前年轻哥儿对他的安慰,郑颢神情微怔,折皱的眉间松下来。
他对顾霖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和甄程兄等人虽是好友,但有各自的志向与追求,作为友人,我们尊重彼此的意愿,从未想过同对方整日待在一处。”
说到此处,郑颢停顿一会儿,接着道:“他们和顾叔不同,友人同僚说到底是外人,顾叔于我而言是至亲之人,只要顾叔不离开我就好了。”
原本想要好好安慰对方,却不想郑颢看的这么开,但听到对方后半段的话语,顾霖觉得对方还是有些孩子气。
他微微无奈,笑着道:“亲人也不能一直陪伴彼此,最亲密的还是夫妻,你日后成婚,便会有一人,无论你富贵贫穷,生老病死,对方都会陪伴你。”
深色眼眸骤然黑沉,郑颢开口道:“顾叔怎知对方不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
多是夫妻可同甘不可共苦。
顾霖道:“依着你看人的眼力,所娶之人必定品行上乘。”
郑颢闻言,眼底乌云骤散,冷凝神色缓和,他莞尔:“顾叔所言有理。”
他看上的人,可不就是世间上最是良善,品行最是高洁的人嘛。
将近入夏,江河的冰早已化开,顾霖一行人乘着马车到京城江边,乘船回越明府。
将近十日,他们终于到达越明府,郑颢扶着有些晕船,脸色苍白的年轻哥儿从船屋出来,如今将近傍晚,天边日光橘红,郑颢领着顾霖来到甲板上。
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岸边,郑颢微微侧头对顾霖道:“顾叔,那边就是越明府了。”
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顾霖神情微松,觉得空气都新鲜许多,多日的胸闷也好转些许。
没有坐船前,顾林完全未曾想到自己会晕船,当日一上船,船只行驶后,顾霖便晕的不行,而后吐得昏天暗地,只能蔫蔫地躺在屋子里。
幸好,他们离京时带了六个奴仆一起,其中就有两位哥儿,若不然彭志之和郑颢本人和身边皆是男子,还真的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人照顾顾霖。
船只到岸,郑颢和彭之之的奴仆围在三人周边,走在前方为三人开道,顾霖下船踩到地面后,才感觉自己从云端到了实处。
彭志之家里的下人早已在岸边等候,看见彭志之的身影后,立马过来接人。
彭志之见郑家还没有来人道:“我送郑兄和顾叔一起进城吧?”
郑颢微微侧头,见一旁被两个哥儿搀扶着的顾叔仍然一脸不适,刚要开口答应,不远处就传来一道声音:“顾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