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陆之宴一身染尘的铠甲,鬓发凌乱,风尘仆仆,似乎是赶过来的。只是,他身后跟着的哪位,穿着红色战甲的女子是谁?
宁姨娘吓得站起来,陆国公一见儿子,既觉着意外,又觉着不安,问道:“今夜你不是在外操练吗?怎么会突然回来了?”此时此刻,他当真不想瞧见陆之宴。
叶蓁蓁见到陆之宴,只觉得心情格外复杂,自从二人发生关系后,陆之宴似乎有意避开她,如今回来了,却带了一个其他的女子。想到之前在书房看见的那张剪纸小像,再同眼前着女子一对比,可不就是同一个人嘛,她语气沉沉,“原来世子练兵去了。”
陆之宴先是向诸位宗亲抱拳行礼,又简单作揖,然后几步来到叶蓁蓁身边,“我早起给你留了信笺的,就放在你的床头。”
“哦,那是我疏忽了。”叶蓁蓁一醒来就被薅到这里来了,哪里来得及看什么信笺。
陆之宴也不恼,“无碍,如今我来了,你便知道了。”
宗亲们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只见其中好几人面色都露出来罕见的笑容,如今世子来了,收不收养的,终究还是世子做主的。再瞥见叶蓁蓁,大家只觉得这个女人碍眼,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何为恭顺,只会一味忤逆长辈,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那边陆之宴仔细观察了叶蓁蓁一番,“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这几日,他每日出门都会悄悄去瞧瞧她,她休息的好,面色也不错。怎么如今瞧上去,如此虚弱?
巧儿赶紧道:“世子爷,夫人早起还没来得及用膳,就被尊长们请到这里来了。我们家夫人身子孱弱,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定然是虚弱了。”
陆之宴冷声道:“各位宗族耆老,我家娘子柔弱,饿一顿都不成。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越不过吃食上去。各位在这里为难我家娘子这么久,竟没一人想着给她送点子吃食,实在有些过了。”
陆国公看了陆之宴一眼,语重心长道:“这事要紧,我们也一早没有用膳,不止世子妃。”
陆之宴淡笑一声,拍了拍手,然后才说。
“别人如何我不管,我家娘子既然嫁给我,自然是不用饿着的。不劳各位费心了。”说着,他看向来到门边的子阳,道:“去春兴楼带点夫人爱吃的来。这事要紧,十万火急,若是慢了,回来可是要罚的。”
叶蓁蓁一愣,几乎没站稳,陆之宴这是打算让她在祠堂里吃东西。
陆国公脸上挂不住了,他指着陆之宴道,“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你竟然想让她在祠堂里用膳,你把祖宗的颜面放在何处?”
说着,他又看向叶蓁蓁,道:“听闻你从前胆小怯懦,是个柔软的性子,如今却三番五次的出言不逊,看来,是觉着自己有了靠山,便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哦,是吗?”陆之宴伸手揽住叶蓁蓁,“我家夫人的脾气向来柔弱,只要被人一吼,就是要哭的。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竟然把她这样柔弱的女子,逼成了这样子。”
叶蓁蓁诧异的看向陆之宴,她自嫁进来后,第一次听陆之宴说这么多话,他平日里活是不多的。
陆国公气的满脸通红,排着桌子大声道:“你说她柔弱?你没见她方才的模样,一个妇道人家,顶撞长辈起来,是一句接着一句的。你哪里看出来,她柔弱了?”
陆之宴面色一沉:“蓁蓁素来心肠好,胆子不大。平日里,见了伤就躲,见了血就害怕,就连说话声音也是文文弱弱的。她顶撞,那也不过是,兔子急了咬人罢了。”
说完,他还故意往叶蓁蓁面前站了些,把她完全挡在自己身后,似乎是害怕其他人欺负了她。
叶蓁蓁抬眸看向男人,他身量很高,常年习武练就了一身魁梧的身材,挡在她前面,恰好可以把她完全挡住。
她娇小的身材被他笼住,原本激动的心情,也在此刻神奇的平静了下来。
叶蓁蓁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原来她是可以不用一个面对这些才狼虎豹的。
陆之宴目光如炬,逐个的往诸位宗亲身上扫过去,宁姨娘触及他的目光,下意识瑟缩了。
只听陆之宴冷声道:“宁姨娘,你做的小动作我不是不清楚。原本看着父亲的面子上,我不想同你计较什么。但是,如今这事你做的实在是过了边界。既然,你如此的期盼儿孙绕膝,不如这两个孩子,全都过继到陆之昂的膝下承欢,刚好合了你的心意了。我家夫人脾气温和,不好意思拒绝你的一番好意,就让我这个做夫君的,替她来拒绝。”
宁姨娘面色猛的一白,她从未想过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可不想给陆之宴塞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子女在院子里。况且,叶蓁蓁何曾不好意思拒绝了,她刚才一字一句,说的无比的坚决。
陆之宴扭头看向叶蓁蓁,语气温和,“没事,夫人,你脸皮薄。这些话,我来说,你别害怕。”
一股暖流默默的涌上叶蓁蓁的心田,她看着一脸菜色的宁姨娘,还有一圈霜打了似的宗亲,只觉得十分的畅快。
不过,戏台子已经搭好了,她自然是要上的。
只见,叶蓁蓁眼眶瞬间红红的,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簌簌的掉,她颤抖的搂住陆之宴的一只胳膊,小声的抽泣道:“世子,你若是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方才,我真的很害怕,我没想到,人心竟然可以坏到这个地步。父亲常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陆之宴一脸心疼,看着叶蓁蓁的瞳孔都要溢出水来,他弯腰替她一点点揩去眼角的泪珠,温柔的哄着她,叹息道:“不怪你,你太单纯了,不知道人心的险恶。这世界上,有很多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宗亲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