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仙君执意不让，任她的灵力打在身上，也不言语不闪躲。
他期盼她能冷静下来，期盼她能信任他。
然而他的态度，只被沈瑶当做要发作的前兆。
认为他平静的表象下，暗藏阴谋和怒气。
灵刃在姜明身上划出细长伤口，殷红鲜血破皮渗出。
她确实变强了很多，以前用尽全力也伤不了他，现在只用三分灵力攻击，就能划破他的皮肤。
确实有能力杀了他。
纠葛太深，沈瑶不想伤他，所以只用了三分灵力，想打疼他，让他退。
但三分灵力竟也伤了他。
血液不断渗出，他还像顽石一样挡在门口。
沈瑶停手后退一步，姜明充满失望和伤心的眼里，又闪出一丝希望。
可他的希望之火刚刚升起，又被沈瑶手中的剑斩灭。
冰魄剑直对他的心脏，沈瑶持剑怒喝:“姜明，你让不让！”
姜明累了。
多年小心维护，稍稍触到禁忌，就崩塌成渣。
他们又回到从前硬碰硬的时候。
他向前一步，剑尖顶在他的心口:“不如现在就清算。”
他真的累了。
干脆赌一把，看她能不能下手杀他。
若是能，也不等五百年了，他今天就认命。
沈瑶把剑往后收了一寸，姜明紧跟着向前一寸。
“姜明，你疯了！”
沈瑶脚步后移，姜明步步紧跟，剑尖刺进他衣裳，从心脏部位渗出血来。
“现在就清算。”
他表情认真，语气坚定。
沈瑶继续后退:“我说了，等石宝成年……”
“不用等石宝成年。”姜明将胸口往她剑尖送:“我屠了你的宗门，害死了你师父，你现在就报仇！”
他早就疯了。
早就在这段感情中，在无数个爱而不得的日日夜夜，被折磨的身心俱疲。
不如到此为止，恩仇一起结算。
既然她不忍心下手，那就逼她动手，把她这道心结解开。
提起宗门和师父，沈瑶不再后退，她握着冰魄剑的手更加用力，手臂微微发抖。
她的内心在挣扎。
宗门血仇，石宝的感受，姜明多年来对她掏心掏肺的好，还有她内心可耻的心动…
以及因为启灵印，必须站在对立面的事实……
剑尖染了血，他的伤口不深不浅，刚刚刺进胸口皮肉。
沈瑶既然不再退，姜明便狠下心，继续出言激她:“我抽了你师父三条灵根，你若不抽我的灵根，就是不孝。”
‘呲…’破肉声响起，姜明把胸口又往剑里送了一分。
沈瑶呼吸急促，眉头锁的箍紧，精神高度紧绷。
姜明仿佛感觉不到痛意，说话的语气平稳有力:“我屠了你的宗门，你要是不杀我，就是不忠不义。”
鲜血顺着剑身往下流，啪嗒嗒滴在地板上。
姜明当真是在找死:“宗长恒怎会教出你这样，不孝不忠的徒弟。”
“活该被我抽灵根……”
被激怒的沈瑶，加了几分灵力注入冰魄剑，覆灵于剑身就要动手。
姜明突然伸手握住剑身，用灵力推开她，控制冰魄剑刺穿自己的心脏。
‘哧……’
他一点没留手，剑柄都推到了他胸口。
他伤口处血流如注，血液与玄色衣裳相融，将衣裳印的更黑。
沈瑶脑中一片懵然，他…他到底在做什么……
“傻瓜。”姜明脸上露出淡笑。
笑意复杂，带着温柔，带着忧伤，还有自嘲。
“我们结过契，你动手杀我，会被反噬。”
他用力抽出剑，鲜血噗呲飞溅出来，一片片溅洒在地面。
沈瑶已不知该如何应对，她曾经想过各种报仇场景，没想过他会自裁……
姜明对冰魄剑施了个清洁术，用灵力控制着冰魄剑，干干净净还给她。
他的脸色渐渐发白，唇已失去血色。
他捂着心口，气息渐弱:“现在…你是不是…能…信任我了？”
沈瑶傻眼了，他如此过激，竟然只是为了获得信任？
她收起冰魄剑，对面的仙君已然站不住，靠在门上缓缓下滑。
眼见他要倒地，沈瑶的双腿无法自控，冲过去扶住了他。
她左手穿过他胳膊，撑着他的身体，右手结印使用治愈术。
姜明一把捏住她的手:“不要你救。”
他明明已经很虚弱，手上力气却奇大，就是不让她救。
沈瑶再掩饰不住担忧:“姜明，你会死吗？”
姜明气若游丝:“你要我死吗？”
沈瑶鼻头一酸，呜呜哭出来:“石宝还小，你不能死。”
姜明闭上眼，把头靠在她肩上，低沉地笑起来:“嘴硬。”
他松开她的手，环抱住她腰身:“放心，死不了，又没掏了整颗心…”
她竟还能为他哭，这场苦肉计用的值。
沈瑶结好治愈印，手中木灵力游出，进入他胸口，修复他的心脏。
只堪堪修复了一点，木灵力流转在伤口里，勉强止住血，姜明又打断她施术，不让她救了。
“就这样，别治了。”
他好困。
近一个月来，每晚潜入她的房间，看她大半夜。
现在心脉重伤，灵力阻滞，他终于熬不住，困意席卷而来。
他越说声音越低，语速越慢:“房间在…三楼…辰风阁……困……”
趁他睡着，沈瑶继续给他治疗，只是他心脉伤的太重，得连续用几天治愈术才能康复。
丹桂阁地上都是鲜血，满室花香也遮不住血腥味。
施清洁术清理之后，沈瑶强行破开禁制，用灵力抱起姜明，带他去三楼辰风阁。
幸好是在玄幻世界，她有灵力，若是在蓝星，她可抱不起这么重的他。
女性还是有力量的好。
只有敌方，和没本事的男性，才会希望女性群体瘦小娇弱。
在这个玄幻世界，为什么男女平等，没有性别歧视的概念？
可不就是因为，大家都有灵力，同级别男女，基础一样强。
真希望每个世界都是这样。
辰风阁布局雅致，外厅挂着很多画像。
沈瑶放眼看去，每一幅画的都是她，五年前的她。
说没有触动是假的，纵使她是泥身，也有血有肉有感情。
内室里也都是她的画像，床头挂的画像，是她穿着彩衣，在丹桂花丛中笑的模样。
那身彩衣…沈瑶想起来，是她在丽水县仙衣馆买的，五光十色，张扬炫丽。
当初她可喜欢了，经常穿。
现在嘛…难评。
那时候她的眼光居然那么差。
这样俗气的装扮，姜明也画出来挂在这…简直……
无解。
沈瑶细细看那幅画，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场景…
这可不就是仙木客馆，观景房，橙桂阁的丹桂院。
这个视角…
应当是从橙桂阁相邻客房看的。
她回想起在橙桂阁住的第二天，一大早出门，遇到隔壁的王栩…
破案了！姜明那天晚上，在隔壁客房偷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