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唯独南面开门开窗,其余三面墙皆无有任何孔洞,今日天气虽好,但房间进深,即便有光透窗而来,终是不能满屋照亮,是以此刻站在中央木桌旁的海棠,只看到裁缝师傅走到那个角落后,伸手向上,从第三层抽出一个物件,待其重新回到桌前放下手里东西,方才看清居然是一卷麻布。
知晓裁缝说不了话,海棠倒也没有多此一问,只朝并肩而立的红霞投去不解的目光。
谁知红霞亦是神情自若,不仅如此,分明就是看到自己眼底的询问,她竟也没有帮着解说的意思,无奈只得暂且回看裁缝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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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卷麻布,瞧着不过小臂长短,经由裁缝之手,一点点展开后,竟达两尺。幸得那木桌本就三尺有余,如此才得以完全摊开。
而这个过程里,海棠也发现了,这卷东西用以包裹的层数和材质,远不止外边看到的细麻那么简单。
最外边是细麻,往里一层粗布,像普通米面袋子那种,再往里则是两层一模一样的。
到这海棠倒是认不得了。
那两层东西,色泽灰褐偏深,不像布巾般平整,不但密而无孔,甚至是厚薄不一还带着不少皲裂,闪念间海棠亦曾盲猜会否是什么树皮,但就其所知,却是根本无从细说能是何种树皮。
而直到摊开这两层,包裹在最里边的东西,终是显露出来。
一个半掌宽的长条木盒。
就在裁缝刚刚开始平展动作时,海棠便就隐隐嗅见有个什么味道,至到此刻,始知源头正是这个盒子。
抽板木盒,色红褐,无任何纹样雕饰,拿开顶板,一抹红色即刻跳进海棠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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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后再未说话的红霞,此时却主动开口:“刘师傅,今儿是用剪还是用刀?”
就见裁缝抬手冲红霞比划了下剪子。
红霞点头一笑,转身就走到门边,竟是熟门熟路地从门后那排架子上抽出两个盘来,捧至桌前。
已将纸平展的裁缝,以指量度,划定尺寸,银剪落处,声如踩雪,三张边缘齐整的胭脂红转眼就静静躺在一边。
放下剪子的裁缝先是用力摩挲了一会儿手掌,而后手心朝下,极快地移向最近那张红纸。
海棠还正疑惑此为何故,不想下一秒就眼睁睁看着那张剪好的纸如同活了那般,竟就自动浮起,直接贴住裁缝的掌心。
一旁红霞似乎见怪不怪,反倒熟练地把一个盘子推到裁缝掌下,而这时贴在掌心的那张红纸又再慢悠悠地落入盘中。
于是,就在海棠吃惊得倒吸凉气的一呼一吸间,裁缝已经在红霞的配合下把一张剪好的红纸移至盘中。
如此来回,三张红纸便都稳稳当当躺入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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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当然相信保存物品的方法可以有千百种,但刚刚看见那般大费周章就为了保存这么小小一卷纸时,她心底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两句。
可是,当看到裁缝移纸的手法后,她却莫名地觉着,难怪要这么仔细,这必然不是普通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