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无财接着说:“那骗我的坐忘道,没骗几个月就腻了,打算玩我一把,把我弄死。
“但是那老骗子没想到的是,虽然他教我的坐忘道手段是假的,但我却从假功法里猜出了真手段,早就识破了他的骗局。
“没等他动手害我,我先下手为强,引监天司到来,先把他给弄死了。”
陈大牛插话道:“孙无财引来的监天司,就是老朽。”
孙无财接着说:“当年陈少使看我年幼,又是刚被骗的当坐忘道,就放了我一命。而我却被陈少使的英雄气度折服,当场跪下,求他收我为徒。”
二神听了这话,偷偷瞄了李火旺俊俏的侧脸,又想:“要是李火旺这癫子去救人,是个女人肯定马上委身相许,是个男人也肯定立马跪下求收徒。还好他以前又疯又癫,不然不得老婆徒弟满天下了。”
孙无财说:“陈少使当时对我说,我是坐忘道,不为监天司所容。我就发了狠,把自己的八条脸皮扯了下来,撕得粉碎。
“陈少使看我意志坚决,就松了口,说,以十年为期,要我自己去江湖上,行正道、做好事,学到真本事,混出个名头,就可以加入监天司。
“我大喜过望,拜谢陈少使,就接着去当我的叫花子。
“虽然我本事低微,但是我靠着天资聪明,讨了不少前辈名宿的欢心,他们也愿意传我一招半式的零碎手段。而我凭着天资,往往能从这些零碎手段里,学到真本事。能混到现在还不走火入魔,也算得上奇事了。”
“我本事大了后,四处行侠仗义,江湖上就有人称呼我为‘侠丐’。吃百家饭,修百家艺,我闯出了名头,顺利加入了监天司,这些年评功劳和人脉,当了甲帅。”
李火旺心想,这功劳自然是说他的手段,而人脉自然少不了陈大牛了。
陈大牛接过话头,说道:“李仙师,您也听到了。我三人都是苦命人,从底层一点点爬上来的。老朽年少就是戏班子,唱回大戏也是驾轻就熟,我这两位下属为了跟我一起演戏,也花了不少功夫。我那陈家班子,也是老朽家人的后代,确确实实是唱戏的戏班子。
“老朽这些天自认隐藏地完美无缺,可李仙师自从今晚入席过后,便像是早已看出我三人心怀不轨一般,对我三人试探不断。
“我三人确实隐瞒了身份,不敢怪仙师怀疑。但是今晚以前,我三人确实就是三个戏子,不知道如何露出了马脚,这一点老朽百思不得其解,还请仙师赐教。”
陈大牛话说的诚恳,态度放的也低。
李火旺听他左一个仙师,右一个赐教,稍微被捧得有些受用。
他抿了一口茶,悠闲地说:“这有何难?你虽然不动真本事,但你这样貌已经七八十岁了,不论是武打还是唱词,气息平稳,丝毫不见疲累;即使打完一段,你假装气喘,我也听得出来你胸腹毫无力竭的势头,只有口鼻在喘。
“我一连观察你三天,可以认定你必定有高深的练气功夫,当然猜得出你来历不凡。”
陈大牛大惊失色,自己自以为隐藏的天衣无缝,不论是疲态、气喘,还是力不暇接之际的茫然,都装的和六十岁老人无异,结果在真人面前居然破绽百出。
“这些天李仙师一家来看戏,都坐的离老朽百丈有余,在这种距离下居然都能看穿我,果然仙凡有隔,老朽实在是坐井观天,不知好歹了。”陈大牛叹道。
李火旺心里偷笑,他自己当然看不出来陈大牛的伪装,这都是岁岁偷偷告诉他的,连刚刚说的这段话都是岁岁教他说的。
岁岁就是玄牝这件事虽然不是什么大的秘密,却也不是人人皆知,陈大牛就没有打听出来;即使他打听出来,也断然想不到李岁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就是当初神秘莫测的司天监玄牝。
李火旺接着说:“这只是其一。其二,你这戏班子里有不少毛头小子、半大青年,我这妻子女儿生的这么好看,就是女人见了也心动,你们之中却没一个人敢多看一眼,连吹拉弹唱的小子也不敢往我这儿瞟。这样的纪律,我看单纯的戏班子怕是没有吧?”
陈大牛叹道:“李仙师所言不错,老朽临行前确实严令大伙不得冒犯。为了他们听话,还不得不吓了他们一下。”
陈大牛没敢直说,他提前告诉戏班子,这次的东家媳妇女儿都是鬼,旁人看一眼就要被勾走魂魄,所以才没人敢看。
“两相印证,我猜到你这人来历不凡,却没有恶意。所以就借着宴席试探你。你要是看出来我在怀疑你,突然偷袭,我就弄死你们拉倒;
“你要就此别过,我就礼送出门,懒得管你来历。”
陈大牛听了,了然地说道:“如此一来,老朽可真是在仙人面前献丑了。”
李火旺摆了摆手,说:“我也解释完了,该你说了。皇家和监天司找我到底要干什么?”
陈大牛说:“李仙师,我就不拐弯抹角,冒犯仙人了。三位宰相、司天监托我来求您,归位上天,不再理红尘琐事。”
若是补天前的李火旺听了这话,必定是当场暴怒,这简直是让自己抛妻弃子;可是李火旺现在心态平和,八风不惊,只淡淡地说:“哦?那我要不回去呢?你们要怎样?”
陈大牛谦恭地说:“我们绝不敢威胁仙师,只是向仙师提建议。
“仙师舍生补天,尊夫人白莲圣女更是由您亲手送去,天下百万黎民百姓,都承您的恩情。当时若不是我三人没有抽到签,也早随仙师上天了。
“可是人死业消,白莲圣女既已身亡,便该早登极乐,转世为人,您强行把她留下,鬼在人间便要吸人阳气,于她于百姓都是祸事。”
李火旺摇了摇头:“这一点不妨,我妻子女儿和我绑在一起,我不死她们就不必吸生人阳气。”
陈大牛点了点头,说:“那这就是老朽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