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林霁予又是惶恐又是惊喜，仿佛坐了一趟又一趟的过山车，以至于她的表情看上去又冷又严肃，颇有点凛然的意思。
平时洗完澡吹头发最积极的人，此时却板着一张脸坐在梳妆台前，机械地擦拭着，擦了半天也只干了这么一撮。
迟绪深吸口气，忍下一万句骂笨蛋的话，掀开被子起身，接过了林霁予手中的干发巾，“你不会是神游太虚，让我在这给你守肉身吧。”
林霁予微怔，表情愈发认真起来，“什么？”
迟绪：……
手脚麻利地替林霁予吹头发，一边吹一边为她梳理打结的地方，“八仙过海没看过么，铁拐李原本很帅的，有一次他神游太虚去参加太上老君的约会，让徒弟看着他的肉身。”
林霁予专心致志听着迟绪的故事，奈何迟绪只讲到这，打理过后的长发丝滑从指缝中流过，迟绪这才满意点头，“多年不变的黑长直。”
“后来呢？”林霁予转过半个身子，略略抬起头，一双黑瞳好似酿了泉眼，波光粼粼。
“后来啊……”迟绪笑着抬手，手指勾起林霁予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后来鲫鱼宝宝的耳朵就红了。”
林霁予：……
“我……我没有。”错开迟绪打趣的眸，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烫极了，林霁予低下头，却只感受到自己疯狂乱跳的心。
“你说没有就没有咯，”迟绪笑嘻嘻的，又碰了碰林霁予的脸，“怎么办，脸也好烫。”
时隔多年，林霁予再度感受到自己的没出息，迟绪分明什么都没做，不过是件简简单单说了两句话，半个故事，她就溃不成军，连头都不敢抬。
“我……”林霁予勾住迟绪的一根手指头，“绪绪，你第一次给我吹头发。”
“听懂了，是说我过去对你太差了，”迟绪了然，眼看林霁予又要慌慌张张想要解释，她却趁着人家没注意的时候，弯腰啄了一口林霁予的唇，“鲫鱼宝宝总是好紧张，逗你的。”
即便如此，林霁予还是一板一眼地纠正着：“你没有对我不好。”
迟绪对此只是挑了下眉，光影之下，她的眉眼更显深邃 ，褪去婴儿肥后，一颦一笑格外动人。
在迟绪说话前，林霁予起身，“是我，迟绪，是我一直图谋不轨。”
口口声声说着愿意等迟绪，愿意放她自由，心底深处想的却全是把人关起来，锁起来，让这份美丽只属于她。
迟绪弯了弯唇，“我知道，毕竟见面第一晚，你就想约我，我那时心想，林霁予这个见色起意的家伙怕不是装醉。”
前尘往事再度被拉出来鞭尸，林霁予下意识拥住迟绪，轻叹：“这件事好像过不去了。”
“林总，敢做要敢当的，约我的人不少，给我壁咚当面约的，你是第一个，”迟绪忍不住去捏了下林霁予的脸，“约得还很笨，看着一点也不像个风月老手。”
林霁予扭扭捏捏，“所以……”
迟绪眨了下眼，仿佛猜到林霁予露出别扭的表情是为何，“其实还好，时隔太久会有点疼，正常。”
吐槽林霁予技术烂，那还不是为了眼泪效果能发挥到最大么。
迟绪自认自己的话，十句能有三五句是实在话已经算良心了，扯谎、夸大其词非她所愿，更像她融入骨血里的天赋本能，有时候脑子还没转过弯，卖惨的话已经出去了。
这也不能全然都怪她。
林霁予果然松了口气，破碎了好一会儿的信心在迟绪的话里重新粘了起来，在迟绪逗趣似的抚摸她的脸时，红唇微张，精准咬住了迟绪的一截指尖。
那双深沉的眼瞳凝视着迟绪。
迟绪：……
“你知不知道……这个动作很色的。”
林霁予却从鼻腔里溢出一声笑，下一秒……（有个车在大眼，这里就不放了，略过吧= =，看不看都行，总结重点就是绪绪1了一下。）
翌日醒来时，林霁予尚且在睡梦中，迟绪撑着脑袋，打量着身侧的人，黑发雪肤，清绝极了。
尽管做了清理，房间内仍有一股淡淡的冷香弥漫。
伸出手去戳了戳林霁予的脸，回想昨夜，仍觉好笑，过去欺负她时，次数多了，像个经验老到的高手，轮到自己了……
倒是纯情得可爱。
不过是说点情趣的话，就刺激得受不了了。
“绪绪。”林霁予仍有些困倦，然而多年早起的生物钟让她迷迷糊糊地睁眼，腰酸腿软的感觉随着理智，潮水一般袭来。
还没来得及羞上一羞，就听迟绪又开始打趣：“正好醒了，继续么？”
林霁予惊得缩进了被子里，只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外面打探情况。
“想当年，有人可是锁了我三天三夜，谁是小可怜我不说。”迟绪眼里俱是笑，“林霁予，现世报听过么？这才哪儿到哪儿。”
林霁予：……
“我……要上班。”即便如此，那张快要羞熟了的脸还是没鼓足勇气从被子里冒出来，“要打卡，有、有全勤。”
“我看你是真当我没上过班，拿我当小笨蛋忽悠了，”迟绪的腿往上抬了抬，轻车熟路叫林霁予发出一声闷哼，“都混成林总了，还要打卡，你们公司是什么魔鬼公司？”
林霁予浑身发热，疾速的心跳声在这一刻震耳欲聋，别无他法之下，只得扶住迟绪不老实的腿，蜷起身子，“绪绪，我累。”
“我以前也累，”迟绪冷笑，“当时我就想着，你最好这辈子别被我逮着，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霁予：……
好在迟绪嘛……嘴上不饶人，行动上还是讲究一点点人情味的，林霁予没赶上早九打卡，起码在午饭前准时出现在了公司里。
进办公室前还特意让助理把空调的温度打低一些。
助理看着林总那一身堪称禁欲绝杀的黑色高领羊毛衫：……
也不知这个天，为什么要穿羊毛衫，或许是老板们的流行时尚单品？
当然，这话打工人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调低了温度，待林霁予不再感觉热的时候，她才去休息室，扯下一截领口。
那些遮瑕都遮不住的痕迹，实在是……
“鲫鱼宝宝穿黑色好适合，”始作俑者还非得在视频电话里幸灾乐祸，“我得去打听打听你什么时候有直播，等直播的时候咱们就穿这一身去。”
林霁予：“……不要。”
“好的好的，听见了，收到了。”要论态度，迟绪无可挑剔，但论实际行动……
多日后，处在直播镜头下的林霁予看着议论纷纷的弹幕，强行绷住表情。
自媒体流行的时代，为了打响品牌的知名度，也为了博得路人的好感，各大企业的领导层们也是纷纷下海，时不时就要来一场休闲直播，林霁予也不例外。
尽管林氏电池也不对个人销售，但——
品牌的知名度高了，消费者选电车时，人家一听是林氏的电池，对车的好感度倍增，也是车企选择合作伙伴的加分项。
作为林氏里最拿得出手的也是呼声最高的“头牌”，林霁予无可避免就被安排上了一些直播任务。
她一边敬业地解释一些浮于表面的关于林氏的年度计划，偶尔也会看一些弹幕，回答一些问题。
然而今日的弹幕，歪的实在不能再歪。
【靳城是很冷吗，居然还要穿羊毛衫，还是高领的！】
【怕不是……啊啊啊啊，林总是不是有对象了！】
【我猜是，靳城今天十几度，哪里需要穿这么一身，这领口高的，我冬天都不一定会穿，林总林总，呼叫林总来答疑~】
林霁予：…………